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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了兩口氣,他繼續道,“謝游確實生病了,老毛病,偏頭痛犯了。他連著兩天晚上沒睡著覺,都快成熊貓了。脾氣也差,倒也不罵人,就冷著表情,把他秘書嚇得半死。”
脾氣差?餘年對此持懷疑態度,想起謝游眼下的青影,他輕聲問,“是因為丁兆先的事情?”
“臥槽,他連這都跟你說了?”曲逍然驚訝,也沒說得很清楚,“差不多吧,反正這段時間累得夠嗆,壓力大,神經繃得死緊,頭痛得整夜整夜睡不著,還不敢吃藥,真特麼什麼事兒啊!”
餘年敏感地抓住了重點,“為什麼不敢吃藥?”
曲逍然沒憋住,噼里啪啦一通說,“說起這個老子就來氣!還不是因為丁兆先那老東西!早幾年的時候,謝游也是生病,家庭醫生硬是被丁兆先買通,把藥給換了!幸好那天謝游手抖不小心打翻了杯子,自己也謹慎,察覺到藥不太一樣。私底下拿出去一驗,果然,單獨吃都沒問題,真混在一起吃,說不定幾天就心梗死了!”
餘年握緊了手機。
曲逍然憤然道,“丁兆先手段是真的髒,是我我也有陰影,寧願死扛,也不敢隨便吃藥了!”
沉默幾秒,水燒好了,餘年聲音發澀,“嗯,我去看看他,先不說了。”
“行,那什麼……”曲逍然不太好意思,但還是厚著臉皮,“麻煩你照顧他一下。”
“好,你放心,我會的。”
回到沙發邊,謝游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沒變,他面色冷凝,沒有任何細微的表情,像是習慣了自我保護一樣,不讓任何人看出來,他正被劇烈的頭痛折磨。
聽見動靜,謝游才睜開眼睛,靜靜地看著餘年。
餘年沒拿藥出來,只勸謝游喝了幾口熱水暖暖。不過,在他轉身準備把空杯子放到一邊時,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謝游的手指悄悄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餘年說不清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感覺,那麼一點微小的力道,卻讓他移動不了半寸。隨手將空杯子放下,餘年握住謝游的手,坐到沙發上,讓對方枕到了自己大腿上。
五指覆上頭皮,謝游身體反射性地微微瑟縮,餘年趕緊將力道放得更輕。他聲音低緩地安撫,“我外婆以前也頭疼,我特意去學過緩解的手法,不知道生疏沒有。”他見謝游還在看自己,笑道,“要不要閉上眼睛?”
謝游一句話一個動作,聽話地閉了眼。
餘年手指加了點力道,一秒不錯地注意著謝游臉上的神情,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謝游微蹙著的眉漸漸鬆開,呼吸也平緩下來,慢慢睡了過去。
又隔了十幾分鐘,餘年才停下手指的動作,拿過手機,先調了靜音,然後才發了條信息給曲逍然,“他睡著了。”
很快,曲逍然回了信息過來,“謝天謝地感謝你!我之前還在擔心,要是一直睡不著覺,他會不會一個不留神就猝死了!終於睡了!”
沒兩秒,第二條信息又過來了,“不過,他竟然肯吃止痛藥和安眠藥了?”
“沒有吃藥。”餘年分心思看了看謝游,確定還在睡,才繼續點按屏幕,“他怎麼會偏頭痛?”
這次,隔了好一會兒,曲逍然才把消息發過來。
“這毛病有幾年了,他爸去世的時候,他媽媽都哭暈過去了,但他不能暈啊,晃一下都不行,得撐著,站得比任何人都穩,不然他們母子兩個,秒秒鐘就會被那些禿鷲吃的渣都不剩。
我那時候連著一個多月沒見到他,再見的時候,人都瘦了一大圈。那時候才成年,但沒人會因為他年紀小讓著他。他要護好他媽,要守住他爸留下的東西,要處理一大攤子的事情,處處勾心鬥角。一天只睡得了三個多小時,壓力大得吃不下東西,還會神經性乾嘔,偏頭痛這個毛病,也是那時候有的。”
把曲逍然發來的信息反覆默念了好幾遍,餘年放下手機,低頭看了會謝游,靠著沙發背,也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施柔一見到餘年,就驚訝道,“年年,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沒睡好?”
餘年活動了一下酸疼的脖子,笑道,“還好,睡得淺,對了,左銘老師來了麼?”
施柔抬手擋了擋嘴角,小聲道,“製作老師已經到了,比你早了差不多半小時。年年,你又要跟他吵架啊?”
餘年:“我們沒有吵過架,只是各有各的堅持,誰都不服誰而已。”
“那還不是吵架,”施柔又挨著數,“今天下午歌就全都錄完了,封面拍了,封設也做好了,就差MV,大概等你們吵完了就能定下來開拍了吧?”
施柔還是不放心,把聲音放輕,勸道,“年年,要不就聽左銘老師的吧?每次左銘老師黑臉,看起來都好兇,而且他是業內金牌,應該很討厭別人反對他的方案。”
“沒事的,”餘年拉了拉白色衛衣帽子的細繩,笑得很自信,“信我,今天肯定能定下來。”
聽見門響,左銘取下耳機,抬頭看了一眼推門進來的餘年,“來了?”
“左老師早上好。”餘年進到休息室,在軟椅上坐下,還沒開口,左銘先瞥了一眼,問,“你腿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