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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才轉回來,繼續幫我上藥,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裡卻多了些紅色的血絲。
大概過了三四個小時,他總算把藥塗完,用被子將我的身體包緊。
“你睡會兒吧。”他將燈光調暗,從旁邊拉了個椅子到床邊,坐下。
他執起我的手,聲音溫柔得完全不像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別怕,我在這裡陪你。”
“爸爸……”我閉上眼睛,熱熱的液體從緊閉的眼睛裡湧出來。好在沒有燈光,沒有人看見我脆弱。“我想聽故事,我想聽灰姑娘的故事。”
“灰姑娘?”他想了半天,問我:“灰姑娘是不是後來變成白雪公主了?”
“不是,灰姑娘後來嫁給王子了,因為王子用水晶鞋找到了她。”
“哪個王子?白馬王子還是青蛙王子?”
我心口疼,沒力氣跟他說話。“那就隨便講點什麼吧。”
其實講什麼都無所謂,只要別讓世界安靜,別讓我去回憶今天發生過的事情……
“你想聽什麼?”
“動人的故事。你有沒有什麼難忘的事?”
慘澹的燈光下,我似乎看見他眼底難以言喻的苦楚。
我仔細看著他的眼,漆黑的眸深邃似海,望不到邊際痛與傷……
第 7 章
“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
“不是!”他將我的手指放在唇邊,每一下呼吸在我手指上交替著冷與熱。
我是根本沒對他講故事的能力抱有僥倖心裡,沒想到,他為我講出了一段演繹在血腥下的詩情畫意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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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二十一歲……
記不得是哪一天,我跟幾個兄弟在一個記不住名字的夜總會喝酒,刺耳的搖滾樂震得我耳朵都快聾了。
我跟夜總會管事的說:“你他媽的能不能讓我清淨會兒?”
他馬上說:“好,馬上就換。”
搖滾樂停止,一個女孩兒拖著一件及地的白色長裙走上舞台,走向一架白色的鋼琴……
她的聖潔與夜總會紙醉金迷的燈紅酒綠格格不入,我看得有些失神!
當鋼琴空靈的旋律從遠方飄落,我徹底被那聲音迷住了,那好像是一種可以洗清靈魂里暴戾的聲音,讓我找回迷失的自我。
一曲彈完,安以風推推失魂的我,問我:“看上了?”
“是的……那架鋼琴!有空我也買一個玩玩。”
“你得了吧,你可別糟蹋藝術了。”他指指溫婉地施了一禮,高雅退場的女孩兒,“搞的定不?”
“廢話,你見過我搞不定的女人嗎?我對她沒有興趣。”
“你就吹吧!我還說我對伊莉莎白沒有興趣呢。”
我那天喝了很多酒,有點衝動,被一激就答應了:“你給我看清楚!”
我搖搖晃晃走到後台,剛好遇到在後台剛換好自己衣服,準備離開的她……
“什麼事?”
我一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托起她的下顎,仔細地看著她的臉。
其實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因為台上的燈光太暗,沒看清她長什麼的樣子,追之前我得先看看臉蛋長得行不行。
沒想到,我還沒看清楚,她一口咬住我的手指,咬得鮮血淋漓的。
我看見不遠處的安以風笑得都要站不穩,一時惱怒……
把她按著牆上狠狠地吻上她的唇,我估計她當時是嚇傻了,一動都沒動,連我們的唇舌糾纏在一起,我吸盡她嘴裡的鮮血,她的身體都還處於僵硬狀態……
吻夠了,放開她,當時就一個感覺:“真他媽沒勁!”
我以為她會哭,會打我罵我,可她擦擦唇,仰起頭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韓濯晨!怎麼著,還想告我非禮?”
“這是我的初吻……”
“難怪……”
她看著我,深深吸氣,大聲說:“所以你要為你做過的事情負責?”
“你不是讓我娶你吧?”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結婚的事,等交往看看再說吧。”
“我……你……”我第一次被女人弄得張口結舌,看見安以風捂著肚子笑得一點形象都沒有,我一句像樣的話都說不出來。
“喂!你……等等!”
她沒理我,整理一下被我弄亂的頭髮和裙子,灑脫地離去。
我當時唯一的覺得就是——有點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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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把事情忘得一乾二淨的時候,安以風忽然有天問我:“怎麼搞定阿May的?”
我茫然地問他:“誰是阿May?昨天那個,還是前天那個?”
“就是那個彈鋼琴的。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她跟誰都說:她是你的女人!”
“不是吧?這事我怎麼不知道?沒人通知過我啊?”
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我決定去那個夜總會找她談談,這個事不能隨便亂說的,實在有損我名譽——我韓濯晨什麼時候被一個女人牽絆住過。
再說了,我連她長得什麼樣都沒看清楚。
剛走進夜總會,就看見有幾個喝醉酒的男人晃晃悠悠走上台,把一杯白酒放在她的鋼琴上讓她喝。
她不肯,有個人就捏著她下巴,逼著她喝。
看見她流著眼淚拼命地掙扎,一臉飽經摧殘的委屈時,我一時正義感沒壓抑住,讓幾個手下去過去教訓教訓那些人。
我手下當然不會讓我失望,把那些人都揍得都滾著出去了。
本來我是想退場的,也不知道是我哪個沒長眼的手下,居然還大義凜然地加上一句:“這次就是個小小的警告,下次再敢碰我們晨哥的女人,就廢了你們!”
我!我什麼時候說過她是我的女人!
轉念想想,我一個大男人還怕吃虧不成,話既然已經說出來就湊合吧,反正那個阿May的身材挺不錯的,該大的地方大,該細的地方也夠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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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阿May面前從來不掩飾過自己的粗俗,不高興隨便嚇嚇她,趕她走。
高興帶著她跟兄弟喝酒,唱KTV,泡夜總會。
我以為像她那種喜歡高雅音樂的女人用不了幾天就會厭倦我,鄙視我,迫不及待離開我。
可交往了一個月,她還是靜靜縮在我懷裡,對我說:“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愛你!”
我隨口回了她一句:“我只愛女人的身體。”
我以為她會揮我一個耳光,大罵我;“無恥,下流,骯髒,齷齪!”
然後跑出包房,再也不回頭。
畢竟,她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她很清純,對她來說愛是聖潔得,不摻一點污穢。
我以為我很了解女人,偏偏不了解她,她趴在我肩上小聲說:“那我今晚去你那裡好不好?”
“不好!我老婆在家。”
我等著她質問我:你什麼時候娶的老婆?你怎麼可以騙我?
她卻說:“那去酒店。”
“阿May,你醉了!”
“我沒醉……”
她的手指在我腿上慢慢地滑動,她豐滿的胸在我手臂上磨蹭。
紫紅色的彩燈下,我能看見低胸的禮服下是春光無限,她修長的腿,她潔白無暇的肌膚。
記憶中,她的肌膚滑若凝脂,光潔如玉,她的身體柔軟如綿……
我當時才二十一,正是年少輕狂的時候,又天天混在夜總會那種物慾橫流地方。
在一起這麼久,說不想試試跟她在一起的感覺是假的。
我也是男人,也幻想過很多次脫光她的衣服,被她壓住身下的感覺,很想知道那時候的她會不會褪下高潔,和普通女人一樣活色生香,嬌吟連連。
一直沒碰她,是因為她的鋼琴彈得太空靈,太動人……
我撥開她放著我腿上手,冷冷地說:“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韓濯晨,你是不是男人?!”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特別大,整個包廂里的男男女女都看著我們,就安以風沒看我這邊,從他耳後肌肉牽動的程度,我知道他偷笑的都快笑得嘴角抽筋。
“我送你回去!”
“是男人就證明給我看!”
我冷冷掃了一眼包房裡的看好戲的人,他們一個接一個奪門而出。
最後一個出去的安以風,替我把門鎖好……
我粗暴地將她壓在沙發上,用力撕開她紅色的短裙……
“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我是不是男人!”
……
她和別的女人真的非常不同,她的身體特別的緊緻,溫暖。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很多記憶都模糊,但那天她半傾著身體靠著沙發的扶手上,仰起頭時柔順的長髮像黑色的天幕,荼靡的光和影里,她半咬著下唇,是帶著點柔弱的性感,卻脫不下純情與聖潔……
她撫摸著我的臉,眼裡是無限深情的愛戀,她的呻吟是帶著點痛苦的快樂,唇齒間一直都是那句模糊不清的:“我愛你!”
當欲望達到極致的時候,我一點都不興奮,甚至有點恨自己,恨她!
悔恨又如何?已經太遲了。
事後,她說她是第一次,這輩子非我不嫁。
我沒回答。
我沒想過娶她,也沒想過不娶她,因為我知道她這種女孩兒早晚有一天會離開我。
對一個十九歲的小女孩兒來說,激情是一時的,不是一輩子的。
總有一天她會厭倦了我的生活方式,會去追求真正屬於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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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多以後,我在街上看見她挽著一個男人迎面走過來,那是一個英俊而有教養的男人,一看就是好丈夫的最佳人選。
她看著我,絲毫沒有緊張,像是看見了一個陌生人一樣淡漠。
我看著她,笑著跟她點點頭,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我以為一切就那麼結束了,天真爛漫的女孩兒終於明白什麼才是適合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