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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就會依偎著別的男人說:“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愛你!”
這就是女人,她變心的時候根本想不起前任男人叫什麼名字,即使她曾經說過:我非你不嫁!
事實證明,我又看錯她了。
晚上回家的時候,她坐在我的門外,眼睛哭得又紅又腫。
她一看見我,第一句話就是:“韓濯晨,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那一刻,我幾乎以為是我摟著別的女人從她身邊走過去。
“這問題你問了一千遍了,煩不煩?”
“你根本就不愛我!”
“這句話你說一萬遍了。”
“他懂得欣賞我的才華,能送我出國深造,讓我追求我的夢想!他能看出我的心事,願意全心全意愛我,呵護我!他能娶我,讓我過我想要的生活!”
“那你找他去。”我轉身走向我的門,拿鑰匙開門,明明就三個鑰匙,我卻試來試去打不開門。
有那麼一瞬間,我是真的為她心痛了,想過去抱住她,跟她說:“對不起!這些我真的給不了,一樣都給不了!我配不上你,你忘了我吧……”
這個時候說這些,除了讓她更傷心,更放不開,毫無意義!
我打開門,走進房間,正要關上的時候,她衝過來抱住我的腰。
她說:“可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就算天天跟著你渾渾噩噩地生活,跟著你提心弔膽過日子,就算為你放棄鋼琴,放棄夢想……就算為你去死,我都不後悔,因為我愛你!”
“你清醒點好不好?愛情不能當日子過。”
“只要你愛我,就能!”她哭了,聲音的波動傳進我的心裡:“可你為什麼不愛我?”
“你能不能換個問題?”
“如果你不是我第一個男人,如果你不是為了負責,你還會不會跟我在一起?”
我揉揉額頭,問她:“你剛才問的什麼問題?”
“你為什麼不愛我?”
“我不喜歡你的幼稚,任性!厭煩你沒完沒了問那些毫無意義的問題!討厭你總是那麼軟弱,沒有自我,還有你的囉嗦……”
“可我愛你……”
“這正是我最難以忍受的!!!”
“韓濯晨,你這狼心狗肺的男人!”
“我就是狼心狗肺,你愛我什麼?”
“你長得帥!尤其是你幫我打跑那些欺負我的男人,說我是你的女人的時候,簡直帥得要命……”
“我毀容行嗎?”
“不行!那是骨子裡的東西……”她幽幽嘆息一聲,問我:“那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很簡單,跟你完全不一樣的女人。”
跟阿May在一起之後,我經常會想一個問題,我愛的女人究竟是很麼樣子,後來我在心中勾勒出那樣一個女人:“她總是很安靜地聽我說話,不發表任何意見,但她懂我心裡想的是什麼,需要的是什麼;她可以理智地面對現實,堅強地面對挫折,她可以照顧好自己,不用我每天為她擔心;她不會沒完沒了問我不願意回答的問題,更不會問明知道答案的問題;她不會像個萬能膠一樣天天粘在我身邊,可當我想念她的時候,我會知道她在什麼地方默默等著我……”
“我改行嗎?我可以為你做一個這樣的女人,你能不能別不要我?”
“我沒說過不要你,如果我沒記錯,是你拋棄了我……”
“你餓不餓?我給你做飯吃!”
“阿May,你理智點……”
“晨,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不會想你我?”
“你剛才問我什麼問題?”
“你餓不餓?”
“餓了,給我煮碗面吃,我他媽的一天沒吃飯了!”
她踮起腳,用力吻吻我的臉:“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想著我,我轉世投胎會回來找你的。”
“我求你!你饒了我吧。”
“我這輩子愛你,來世還要愛你,我生生世世都要愛著你!”
“你一刀砍死我算了!”
第 8 章
她一點都沒改,還是老樣子,喜歡問我很難回答的問題。
我心情好的時候我們的對白是這樣的:
“我們要個孩子好不好?”
“不好,有你一個我就夠煩了!”
“你什麼時候娶我?”
“咱們商量一下孩子的事情吧,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
“你知不知道我什麼時候過生日?”
“什麼時候?”我看著報紙隨口問。
“下個月的今天。”
“哦!”
她搶走我的報紙,強迫性地讓我整個視線範圍內只有她的臉:“你想送我什麼生日禮物?”
“你想要什麼,說吧。”
“我看到一款很漂亮的鑽戒,你能不能送我?”
“哦!”
“‘哦’是什麼意思?”
“哦……”我繼續看報紙,上面寫得東西很有趣,十四大召開了……
“……”
“你知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阿May。”
“我是說真正的名字!”
“你不叫阿May嗎?”
“……”
“你知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
“你不是終日無所事事嗎?”
“……”
“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歡的是什麼?”
“鋼琴!”
“……”
看見她一臉不滿地瞪著我,我無辜地問:“我又答錯了???”
“是你!”
“……”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們的對白是這樣的:
“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她聽見開門聲,繫著粉色碎花的圍裙開開心心跑出來,她身上還有飯菜的香味兒,在琴鍵上飛舞的十指站滿油污。
“嗯!”我將手裡染著血的衣服丟在沙發上,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隨手拉了個沙發靠墊放在背後,剛好壓住我背上的傷口。
濕粘的液體不停地流,我估計她買的這個白色沙發靠墊明天可以扔了。
她看了我一會兒,笑容一點點僵硬:“你什麼時候帶我去珠寶店?”
“我他媽沒空,滾遠點!”
“你!”她淚光閃閃地看著我:“你到底有沒有打算娶我?”
“我不是跟你說我沒空!愛找誰找誰去。”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你上次答應過我……”
我丟給她個銀行卡:“去跟大嫂逛街,想買什麼買什麼,別他媽煩我!”
……
她哭了,蹲在地上哭了一會兒,見我還是不理她,她坐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搖了搖:“你別生氣,我不要戒指了……你陪我去買個蛋糕就行……”
“你別沒完沒了行不行!你讓我安靜一會兒行不行!”
“那……我去做飯,你一定餓了,吃點……”
“滾!”
滿臉委屈地看著我,眼淚顆顆晶瑩。
“讓你滾聽到沒有?!”
她走了,走的時候解下圍裙,拿了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我一眼,大概是希望我挽留她一下,我一個字都沒說。
她走了,房間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捂住自己的臉,讓眼淚順著十指流在地上……
她不知道,我去過珠寶店,給她挑了一款很漂亮的戒指。
剛付過款,正要收起戒指的時候,我接到繼父的電話:“你媽媽不行了,她想見你最後一面……”
“你說什麼?”我手中的戒指掉在地上,鑽石與地面撞擊,聲音清脆的像是琴聲:“你不是說她得的是急性胃腸炎,住幾天院就會沒事嗎?”
“是肝癌晚期,大夫預計她能活半年,可……才一個星期就惡化了……”
“我馬上到!”
“你快點,大夫說她最多還能撐三十分鐘……”
我發瘋一樣開車駛向醫院,車子開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一輛貨車撞過來。
我丟下被撞壞的車,想要打車趕去的時候,十幾個拿著刀的男人衝過來……
那是一個冬天,我人生中最寒冷的冬天。
背後的傷口被風颳過,血好像結了冰,痛被麻痹,失去知覺。
我不知疲倦地向著前面跑,不是因為後面有人拿著刀追殺我,而是,我想見見我最愛的人,她在醫院等著我,等著見我最後一面……
等我終於擺脫那些人,搶了個摩托車趕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閉上眼睛了。
繼父問我:“你為什麼才來?”
我對他狂吼:“我被人追殺,你知不知道!!!”
“她等了三個小時,剛剛才走……她一直再等你!”
……
“媽!我錯了!”
我跪在她面前,趴在她已經冰冷的懷抱,記憶中的溫暖再不會有了……
“媽!對不起!我沒有好好照顧你,我沒有聽你的話做一個警察,我沒有實現你的期望……”
“如果是我作孽太多,上天要懲罰我,為什麼不報應在我身上……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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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趕阿May走了以後,她再沒回來。
我照舊過我的生活,做著不願意做又不得不做的事,過著不願意過又不得不過的日子。
偶爾想起她,會覺得世界真可笑,她大概不會想到: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的生日,因為每年她的生日,都是我媽媽的忌日……
一個月後的一天,我跟大哥,還有他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老婆,一天到晚唉聲嘆氣的安以風在包房裡安靜地喝酒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