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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像沒聽見,繼續搬著東西,有意無意將手裡的滿是魚腥的箱子從他衣服上蹭過去,弄得他一身污漬。
“我幫你吧。”他伸手去接箱子,她毫無前兆地鬆手。
異乎尋常的沉重壓上他還沒來得及用勁的手臂,好在他反應快,狼狽不堪地抱住。
抬眼時她已經去跟賣魚的大娘在閒話家常。
“是你男朋友長吧?”
“是不是在追你啊?長得挺帥的。”
“是啊!是啊!”旁邊又湊過來兩三個女人表示贊同。
她一本正經地回答一句:“是殺人疑兇。”
短暫的安靜後,一群無聊女人消失。
她拿起制服穿上,漠然從他身邊走過去。
“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正眼看我啊?小淳……”最後兩個字他故意喊得很肉麻。
“審訊室!”
……
幾天後,他剛好路過警局,想起她說的話,一衝動就走進去。
當一個警察聽見他說他來自首的時候,馬上翻出他的照片對了又對,比了又比,一臉莫名其妙將他請進審訊室。
他也懶得跟別人廢話,直接說:“讓那個叫司徒淳的女警來,除了她我不跟任何人談。”
跟警察辦事還挺痛快的,不足十分鐘他想見的人就出現了。
“官銜好像挺高的。”安以風慵懶地靠著椅背上,瞄著她肩膀上的條條花花,他沒研究過警銜,只知道她跟普通的小警察有點區別。
“你想交代什麼,說吧。”她在他對面坐下,端莊的制服完全掩蓋了身材的曲線,卻看得他血液一陣沸騰。
他指指攝錄機,“關掉,不然我一個字都不說。”
她思考一下,關上。
“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他問。
“我剛調來這個區。”
“這個區出名的亂,你一個女人來幹什麼?”
“是我在審問你。”她的聲音波瀾不驚,聽不出一點情緒和溫度,在他聽來遠比那些嬌憨的聲音更加性感。
“噢!那你問。”他故意笑得很討人厭:“對你,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想認什麼罪?”
他想了半天,問:“你想我認什麼罪吧。”
她出去,幾分鐘後抱著一大疊的卷宗放在桌上。
“這麼多檔案?”
“都是你的!”
“不是吧?”他好奇地拿起一個看,照片上是鮮血淋漓的屍體,他迅速合上,不想再看第二眼……
“中國籍男子××,年齡××,身高××,體重……”
他打斷她後面的囉嗦:“你跟男人上過床嗎?”
這就是男人該死的虛榮心,別管自己的生活多麼糜爛,總希望心愛的女人純潔的像個聖女。
她比他想得冷靜,深深喘了幾口氣,把衣領里的麥克拿出來,按了一下開關,丟在桌上。
他看著她,第一次發現女人穿警服如此的誘惑,他真想衝過去把她按在桌上,撕開她正統的制服,按著她的雙手,確定一下她到底有沒有過別的男人……
“安以風。你再看一眼,我就告你性騷擾。”
他依依不捨把目光從她起伏的胸口移開。“你有證據嗎?”
“用暗示性的言語挑逗女性就可以告你性騷擾。”
“如果罪名成立要坐多久的牢?”
“依輕重而定。”
“那□呢?”看見她握著筆的手指盡顯柔媚的骨骼,他實在忍不住笑:“你的思想別那麼複雜,我純粹在跟你探討法律上的問題。”
“三年到十年不等。”
“噢!”他有把目光轉回她的胸口,如果讓他撕下她的警服,一邊吻著她性感的唇,一邊……他好像覺得:“三年也不是很久。”
“襲警就另當別論。”
“謝謝提醒。”這他倒真忘了。
他發現她的性格蠻不錯的,這麼氣她都沒有失態,臉色微微泛紅,顯示著她極力壓抑的怒火。
“你到底是不是來投案自首的?如果不是,請你出去。”
“當然是了。”他一個一個翻著卷宗,一張張照片慘不忍睹,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都不記得自己殺了這麼多人。
說實話,看見這些卷宗,他真覺得自己該拖出去槍斃,太TM的人渣了。
“怎麼都是殺人?”他問:“有沒有小點的罪名,比方說非禮啊,□什麼的。”
“你幹過嗎?”
“沒有!”
她搶回卷宗。“你可以走了!”
“你別著急,我再看看別的。”他翻開下一本,總算發現冤案,心情大好:“這個可不是我做的。”
“你的意思是其他的都是?”
短暫的詫異後,他馬上意識到她的敏銳,換上嚴肅的態度:“我的意思是,我知道這個兇手是誰。”
“誰?”
“崎野的太子爺,他手下偷了他的錢想跑路,被他發現,做了。”
“你有證據嗎?”
“證據……你們警察就是麻煩,事實擺在眼前,非要相信不會說話的證據。”
“不是我信,是法官信。否則你也不會逍遙法外。”
他對她勾勾手指,小聲說:“不如我幫你研究研究那個畜生的案子,怎麼樣?”
她質疑地看著他。“他的卷宗我不能給你看。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是你的五倍還不止!”
在道上混的人沒人不知道崎野九叔的兒子囂張又沒品,他和韓濯晨早就看那個畜生很不順眼,但大哥不想跟崎野對上,讓他們避著點。
他倒不指望警察能為民除害,能在接近司徒淳的同時,給那個畜生添點麻煩,他很樂於盡點“好市民”的責任。
“要不這樣,你把你的電話告訴我,我回去打聽出什麼內幕消息,給你打電話。”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最好是你的私人電話,我不想暴露身份。”
她快速說了一串號碼。
他銘記於心。
“今天就聊到這兒吧,你有空儘管請我來喝茶聊天,我很有時間。”
他走出警察局,第一次發現警局的工作環境乾淨整潔,是個挺不錯的約會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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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紅燈的時候,安以風又想起她被氣得臉色發紅,還極力隱忍的樣子,笑意無法抑制。
越是回味她被寶藍色制服包裹得威嚴冷漠的樣子,越是想去擁抱她,占有她,感覺完全不同於最初的憐惜,而是一種潛在的征服欲,占有欲被挑逗出來。
他拿出電話,撥通記憶深刻的號碼。
“你好!”她禮貌的聲音傳來。
“嗨!小淳……是我。”
電話那邊安靜了一分鐘,就在他以為線路故障想要重撥的時候,她說:“什麼事?”
“我答應過有內幕消息的時候通知你。”
“你的消息真靈通。你才離開五分鐘而已。”
“那當然,別的不敢說,我絕對是有史以來最好的線民。”
“……”
他正想研究一下自己的手機是不是有故障,她的聲音傳來:“有什麼消息,說吧。”
“今晚六點,紅森林西餐廳見。”為了避免自己被放鴿子,他特意補充了一句:“我記性不好,你要是不來,或者遲到,我可能記不住他們明晚交易的時間地點。”
剛好綠燈亮了,他笑著收起電話,繼續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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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整,安以風走進西餐廳,她已經在一個很隱蔽的位置等他。
“小淳……你約會真守時。”他送了她一個電力十足的眼神,她低頭避過。
“說吧。”
“這裡的牛排不錯,你嘗嘗。”
“安以風,你要是再轉彎抹角,我就告你妨礙公務。”
“還有這種罪?跟你在一起真長見識,原來傾慕你的魅力是犯罪,請你吃飯聊天也是犯罪!你乾脆直接告訴我:我愛你,要判多少年?”
她喝了一口面前的冰水,手指包緊凝著水滴的玻璃杯。“我要一份黑胡椒牛排,七分熟。”
……
一頓飯,他專心致志胡說八道,她專心致志吃牛排。
“小淳,你就說句話吧。”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靠!”又是這句廢話,他實在控制罵髒話的衝動。“你哪個世界?火星的?”
“坐宇宙飛船七個月可以從地球到達火星。”她抬眼看著他:“可警察和殺手……”
“誰說我是殺手?我跟殺手有本質區別,殺手是為了錢。”
“那你殺人是為了什麼?”
安以風微愣,看著她身上的警服,無言以對。
他曾被人在心口刺過一刀,沒有此刻這麼疼。
好久才他才說出話來:“你相信我……我是個奉公守法的好人。”
她極其諷刺地笑笑:“我聽說在道上混的人都知道一句話:寧可相信安以風不殺人,都不要相信韓濯晨會跟女人談感情。”
“那你知不知道,道上還有另一句話。”
她低頭,捧著水杯的手上都是冰涼的水滴。“韓濯晨不殺人,而安以風……不玩女人。”
……
司徒淳端起面前的冰水一口氣喝進去,然後慢慢切著自己面前的牛排。
她如果不知道,怎麼會被他一句:“我喜歡你!”
打動了心。
她第一次見到安以風並不是馬路上,而是在附近一間健身中心。
那天,她練完體能準備離開的時候,看見兩個男人在練自由搏擊,他們的拳法腿法水準相當高,基本是職業拳手的打法,沒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出手就是全力以赴讓對方倒下。只是一個偏重於攻,另一個偏重於守。
他們的帥也是兩種不同的風格侵略性,一個看來有幾分陰鬱,目光閃爍不定的幽深,看似二十幾歲卻透著超乎尋常的成熟;另一個看來有些不羈,嘴角的笑意總是邪氣的輕佻,但他的眼光很關注,出手也總重點攻擊同一個位置,看起來應該是個認定了一件事,非要執著到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