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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視線穿過徐徐合上的門fèng,剛好看見韓濯晨坐在裡面,他的身邊坐著一個特別清純的女孩兒,她望著他笑,帶著羞怯的愛慕,恰倒好處的距離,恰到好處的曖昧……
門即將關閉的短短的一瞬間,我對他笑笑,我也看見他對我牽動嘴笑,笑如寒冰……
“芊芊,看什麼呢?”小秋推推我。
“我禽獸不如的養父!”
她還是沒有驚訝的表情。“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他最近幾乎每天都來……看上了一個新來的……”
“很清純……我看見了!”
如果曾經還有點難以割捨,有點心有不甘,這一刻什麼都沒了。
心徹底麻痹了,愛徹底滅絕了……
“別看了,一會兒姐姐給你介紹個帥哥!”
“秋姐!”我看著她一身黑色的短裙,問:“你能不能把你的衣服借給我。”
“唉!對一個已經不愛你的男人,苦苦糾纏又何必呢?”
“我為什麼要糾纏他……這世界又不是就他一個男人!我是討厭自己這種打扮,非常討厭!”
在化妝間,我換上小秋的黑色抹胸超短裙。
我的肩和腰比她瘦了點,其他地方差不多,所以裙子穿上後沒有緊貼在身上,線條顯得更加流暢。
略帶些醉意的小秋伸手摟了摟我的腰。“呦!平時穿校服沒看出來,原來你身材這麼好!”
“秋姐,平時看不出來,你其實挺清純的!”
清純……是女人都可以用衣服包裝出清純和潔淨,這不是我獨有的!
今天我才明白這個道理,太遲了!
小秋幫我化了個淡妝,我的頭髮沒有燙過,太柔順,沒法做什麼性感造型,她乾脆給我弄成半濕。
我看著有點像好久沒洗過,她說這叫嫵媚!
在化妝間熬了一個多小時,我腳步不穩地才踩著她七寸的高跟鞋走到吧檯,學著別人用手指敲了敲大理石的台面:“給我拿瓶XO!”
服務生為難地看看我,看看身邊另一個服務生。
“你怕我沒錢?!”我是沒錢,轉念想想:“記你們老闆帳上,他是我爸爸,不信你……”
“我知道,可是……”
“你認識我?”
“剛才經理交代過,說要我們留心您,不要讓您喝太多酒……”
“我請朋友喝行不行?!”
“是!”他馬上恭恭敬敬地拿出一瓶給我。
我醉得厲害,腦子昏昏沉沉的。
不過隱隱約約覺得這種交代的用詞,不像是經理該用的態度……
拿著酒和酒杯,我連門都沒敲,直接推門進了韓濯晨的包房。
裡面的人不多,穿著都很體面,看起來不像是那些道上的兄弟。
房間一下子變得安靜,所有人都在盯著我這個不速之客看,除了低頭倒酒的韓濯晨。
我大致掃了一眼房間裡的男人,看得不是很清楚,感覺都是四五十歲,滿腦腸肥看著就讓人噁心。
有一個例外。
他看起來很年輕,大概二十幾歲,一身西方文化薰陶的紳士感覺,模模糊糊看著還算順眼。
我向他走過去,對他眨眨眼,展露一個帶著幾分醉意的甜笑。
不知道是因為小秋的高跟鞋不合腳,還是酒精的作用,我腳下一軟,整個人跌出去,那個男人反應超乎常人的敏捷,快速上前扶住我。
“謝謝!”離得近了總算看清他的樣子,長得相當不錯,白皙的皮膚,清澈的眼眸,挺直的鼻樑,淡粉色的薄唇,一身天之驕子的風采。
簡單的說,典型的白馬王子型帥哥!
我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著我,眼睛裡閃爍過稍縱即逝的驚艷。
他自持有禮,風度翩翩放開摟著我腰的手。
“小姐,你可能走錯房間了。”
“沒有啊……”我的視線繞過他的臉看向他身後的韓濯晨,不知道為什麼,看他的時候能看清楚。
這一次還是沒有與他目光相遇,只看見他酒杯里的酒在激烈地顫動,所以我心情特別好,聲音也變的輕柔:“帥哥!我一個人喝酒好無聊!你能不能陪我?”
“很抱歉,我還有事……”
我不等他說完,直接坐著他旁邊的位置上,學著對面的性感美女,擺了一個樣的姿勢……
“沒關係,我有時間……我等你!”
一個老男人用yín穢的眼神將我從上看到下,特別在我纖細的雙腿上流連一陣,笑著說:“這男人長得年輕俊俏就是有艷福,這麼誘人的美女都倒貼你……”
“她可能有點醉了!”帥哥修養不錯,從容地在我身邊坐下,沒趕我走,僅僅是對我視而不見罷了。
他們開始接著聊天,說的都是些我聽不懂的經濟和政策。
沒人理我,我揉揉劇痛的頭,自己倒上酒,一口氣喝進去。
同樣是酒,差距怎麼這麼大!
這XO跟啤酒完全不是一種東西,喝下去就像刀子一樣從口腔劃到胃裡,喉嚨里火燒一樣的痛。
我掩口劇烈地咳著,完全沒有了形象。
正和別人談的投機的帥哥忽然將手伸到我面前,遞給我一張紙巾,繼續跟別人聊天。
我連謝謝說不出來,只想找杯水。
看看桌上,都是各式各樣的酒……
“去拿杯冰水!”是韓濯晨輕淡的聲音,他身後的保鏢應了一聲快步出去。
冰水很快拿來,我喝了一口,咳嗽總算壓下去。
捧著冰冷的水,我又想起他說過的話:“你什麼都不必說,我就能明白你需要什麼……”
鼻子裡泛起酸楚,眼淚開始凝聚。
抬頭再看看坐著她身邊的女孩兒,淚乾涸了。
“新找的代替品?恭喜啊!”儘管頭有點昏沉,聲音有點含糊不清,我還是在努力保持這笑容。“玩之前先講好規則,別欺騙人家感情!”
女孩兒有點委屈地看向韓濯晨,好像想聽他解釋一下,說一聲:“你不是,我愛的是你!”
可韓濯晨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冷冷地說:“你喝醉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沒醉,我不回去!”我挽著帥哥的手臂,身子靠在他肩上:“今晚我要陪他……”
“咔!”一聲清脆是響聲,韓濯晨的酒杯在手裡碎了,玻璃碎片扎在掌心裡,紅酒伴著鮮血滴在桌上。
他身邊的女孩兒驚慌失措地幫他擦著手上的血,有意無意用惡毒的目光瞪了我一眼。
別人都還沉浸在酒色的誘惑里,我身邊的帥哥很敏銳地察覺到異樣,低頭看看靠在他肩頭的我,又看看面無表情的韓濯晨,悄悄抽出手臂。
“帥哥!”我固執地又摟住,笑著對他眨眨眼:“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呢!”
“我姓穆……叫穆景!”
“哦……名字很好聽……”
我隨口奉承了一句,剛要端酒杯,被酒精麻醉的腦細胞猛然被喚醒,頭再也不暈了。
“你說什麼?你叫穆景?”
景!!!
是小景???
我有點不敢相信地看向韓濯晨,想從他的表情里確定我的猜想。
他看著我,手再次握緊……握緊那殘留在手心裡的玻璃杯的碎片……
“送小姐回去!”
看見保鏢向我快步走過來,我忙抓住小景的手:“小景哥哥……是我……”
保鏢扯著我的手臂將我從沙發上拉起來,我還死死地拽著他的衣袖不肯鬆開手,喊著小景:“小景哥哥,我是孤兒院的小女孩兒,你還記不記得我……你照顧了我三年……”
“芊芊!”小景總算從十幾秒鐘的呆愣里覺醒過來,衝過來拉住我另一隻手臂:“你是芊芊?”
全屋子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估計這個情景他們一定是聯想到:淪落風塵的身世飄零女子遇到了久別的心上人……
見我點頭。小景即刻扣住保鏢的手腕,“放開她!”
保鏢看了一眼韓濯晨,將手放開,退到後面。
“芊芊?”小景撩開我半濕的發,手指摸過我滿是淚水的臉,這一次他的眼裡不是驚艷,是自責:“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孤獨無助,身心俱疲的我像是找到了久別的親人一樣,撲到他的懷裡,低聲抽泣:“小景哥哥,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我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你了!”
“是我不好!”他緊緊抱住我,聲音里充滿了愧疚:“我回來了,以後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再欺負你。”
聽到這樣溫柔的話,我再也壓抑不住八年的等待的苦楚,多日的心碎神傷,把眼淚都流在他溫暖的胸口。“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
八年過去了,他沒有變,還是像記憶中那麼溫柔,全心地保護著我,在我最受傷的時候給我一個溫暖的懷抱,讓我可以依靠!
他捧著我的臉,輕輕摸摸我臉上的眼淚:“你怎麼會在這裡?我聽說你過的很好……”
“我……”我正不知怎麼解釋。
韓濯晨突然將我從小景的懷抱中拖出來,“親熱夠了嗎?親熱夠了就跟我回家,明天還要去上學。”
“你放開我!”
我打他,拉扯,他還是狠狠捏著我的手臂,絲毫沒有放鬆。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咬牙說:“你以為我願意管你,我是不想別人以為我韓濯晨把女兒賣來夜總會陪客……任性也要有個限度,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跟我回家,別再外面丟人現眼……”
聽了韓濯晨的話小景釋然鬆了口氣,溫柔地對我笑笑:“很晚了,你回去吧,我明天去找你!”
“那我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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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濯晨將我塞進他的車裡,就沒再說一句話,我也不想說話。
狹小的空間陷入尷尬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