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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醫生解釋:“因為你們會在這裡住一個月,所以。。。。。。。”
宋鈺翔看下彭君的小院子:“不用了。”他拒絕的很乾脆。
兩位醫生對視了眼,彎腰離開,宋鈺翔坐下,眼睛繼續瞄面前的書《假如給我三天光明》,海倫? 凱勒寫的。第一次看,當時上高中,這書被丟在教室的讀書角接灰,宋鈺翔下晚自習回家,順手捎帶回去的。當時看完這書,覺得,這樣的人,還活著幹嗎?要是他不如死了算了。
第二次,在格里登堡的病床上,曾褚豫並沒有強迫他去看什麼,可是,家裡的書櫃裡,有許多相同意境的書籍,那些書放置得很巧妙,順手就能拿到。當時他把這書看了幾遍,海倫? 凱勒敘述的很平淡,然字裡行間道盡的千般無奈,萬般苦,仍舊掩蓋不了對生活的熱愛和眷戀 。
第三次,宋鈺翔在機場看到它,印刷的實在精緻,決定買回重讀,帶著失而復得逐漸回來的健康讀它。
“小宋看書呢?”彭君穿著很正式的西裝從小院子溜達出來,宋鈺翔放下書站起來看下他,點點頭。他確定他不喜歡這人,感覺他就像披著畫皮的男裝版,昨夜的猙獰一直在他腦海徘徊。他這個人對喜歡和厭惡不會過分在神色里表達出來,除非在他心裡不能容忍的地方激怒他。比如,酒吧里看到的籠子,當時他聯想到的是曾褚豫就是籠子,自己是那個無奈的籠中人,所以他憤怒。大多的時間,他都因為病體關係,不驕不躁,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彭君走到他面前,看下他手裡的書,笑了下說:“就這樣,我走出了埃及,站在了西奈山的面前。一時靈感通遍我的全身,眼前展現出無數奇景。從這座聖山上發出了這樣的聲音:‘知識給人以愛,給人以光明,給人以智慧。’”他說的這段話,是這書里的希望一章的序言。多麼精心修飾的人,宋鈺翔甚至想是不是所有的書他都要背幾段來體現自己的不凡。
宋鈺翔沖他笑下:“我去叫丁一。”
彭君笑下點頭:“那小子馬虎,叫他別忘記帶東西。”
宋鈺翔停住腳步回頭,很認真的說:“丁一對自己專注的事情,從不馬虎。”說完他轉身離開。
彭君看著那個背影,說實話,這樣的人他第一次看到。清淡,不卑不亢,不經意流瀉出的骨子裡的傲氣是他們都沒有的。眨眼看只是個漂亮雅致人兒,接觸久了會發現這人就像一本書,一本好書,一本值得讀的書,一本溫暖寫意的書,彭君甚至產生了一種把這樣的人納入懷中的想法。他想了會,笑下,搖頭,誰都能看出來,宋鈺翔就是丁一的命根子,誰敢動半分這樣的念頭,丁一敢滅了誰。
在彭君眼裡,丁一那個小子爆發起來別說八頭牛,十八頭也未必拉得回來。彭君喜歡丁一的那股子衝勁,許多年前看到他就喜歡,不是對江南那種喜歡,而是,丁一像他死去的弟弟彭暉。性格,長相,甚至小動作都是相同的,彭暉死的早,過身的時候不到十七歲,彭家的孩子壓力大,從小就在一種扭曲的教育里成長,壓力大的無法想像,彭暉對那種教育的反抗就是玩午夜飛車,最後把自己飛進去了。彭君對胞弟這些年一直帶著愧疚,因為彭暉喜歡和他分享所有的秘密,飛車的事情他知道,但是他硬是憋住了沒有說,彭暉死了,彭家他成了唯一。可是,扭曲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虛偽這麼多年,難為彭君對丁一這份兄弟情卻真的不做假。
蓬萊閣的院門口,宋鈺翔終於見到江南,大熱天,他穿了長袖的衣服,小臉更加蒼白,中國人追求的極致的病態美在他身上完全顯現。彭君拉著他那份關心,那份呵護就不用提,小妖和濤濤羨慕的都無法遮蓋。
宋鈺翔原本不想送他們,眼睛掃到桌子上,卻看到一包密封裝的饃片。丁一不愛惜自己,年紀輕輕的就有輕微的胃潰瘍,彭君說這次出門最少三天,宋鈺翔把小包的饃片早就準備好了,只是那個人沒有帶。
一群人在院門口表演溫情送別,男人和男人,不過看上去倒也養眼。彭君從錢包拿出一張卡遞給江南:“今天好好休息,不愛動,就家裡躺著。明天想出去了就帶他們去東易溜達下,想買什麼買什麼,別幫我省錢,要是不愛出門,就打電話叫他們送來。”
濤濤,小妖沒做聲,但是一絲喜色還是閃出來了,彭君出手必定不會小氣了,江南接過卡,聽話的點點頭。手抬的有些艱難,昨天晚上吊的久了,早上起來全部是浮腫和青紫的勒痕。一早起來彭君又變了摸樣,懺悔,呵護,叫醫生,那份疼愛就像把他含在嘴巴里怕化了一般,江南習慣了,只是麻木的隨著時間走著。
彭君伸手托住江南的手,把卡幫他放到褲子口袋,抱著他輕輕吻他的額頭:“寶貝,我會想你的。”
連建哈哈大笑,調侃起來,宋鈺翔卻慢慢從一邊轉出來,手裡提著饃片走到丁一面前:“豬腦袋給你安上了?”說完,把饃片遞到他手裡轉頭對烏建宇說:“記得提醒他吃。”烏建宇笑了下,點頭應允。丁一覺得周身都是暖和氣,看著宋鈺翔一臉不舍。
蓬萊居的大門緩緩關閉,宋鈺翔聽著那種躁動,猶如聽到了哪部古老電影裡的宮門聲一般。自己算什麼?妃子嗎?他失笑,轉頭卻看到江南呆呆的站在那裡,他想招呼他,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江南被大門的關閉聲震動,他轉過身,走的卻很艱難,小妖和濤濤早一溜煙的走了。這兩人倒也乾脆,人走立刻連戲都懶得做。
江南覺得腰部一陣發虛,難言的痛苦籠罩著他,說來可笑,那個人就是那樣笑嘻嘻的露著溫和笑容喊著他寶貝,卻幫他帶男用的貞操帶。很久沒帶了,一夜折磨本來就難受的他,有些寸步難行。
“我送你回去。”宋鈺翔伸出手,江南敏感的縮身,這滿院子的眼睛,逾越半步,他都能躺一個月,他怕了,他不想。
宋鈺翔抬頭,院頭兩個打掃的傭人真悄悄窺視他們,宋鈺翔張口說到:“看什麼,還不過來!沒看到他中暑了嗎?你,叫醫生去,你扶他回去。”
走開的小妖回下頭,撇嘴,雖然太陽很曬,這樣都能中暑,這人還真會裝。
傭人小心的扶著江南回他的住所,拐角處,江南感激的看下宋鈺翔,眼神一瞬而逝。
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
更新時間:[2008-09-04 14:50:20.0]
宋鈺翔以前是有事業心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追逐事業的滿足感,在部隊,他樣樣都爭,沒有得到,他從來都認為那是自己不夠努力,當有一天失去這個權利後,失落是必然的。生活是兩面的,當關起一扇門,一定會有另外一扇門打開。所以,宋鈺翔現在會每天自學一些東西充實自己。
蓬萊居是個真正讀書的好地方,宋鈺翔就坐在他屋子的二樓看了三天書,這中間除了偶爾會去溜達下,他一般不出屋。彭君對丁一很好,除了主屋這裡的風景是最好的,甚至從這裡能看到他們那個小樓的一扇窗戶,宋鈺翔偶爾抬頭也會看到江南,他斜躺著,姿勢猶如臥美人一般,他也在看書,偶爾路過,宋鈺翔看到那本書的封皮竟然是本紅樓夢,失笑。
小妖和濤濤這幾天的感情真的不錯,已經進化到猶如十年老友一般,密不可分,可換生死貼的地步。彭君他們走了第一天,他們還壓制自己,第二天江南沒有主動帶他們出去,小妖竟然主動來宋鈺翔的房間要求宋鈺翔和他們一起找江南要卡,宋鈺翔怎麼會去,他乾脆反鎖房門帶了耳機裝不在。門外小妖罵罵咧咧的,大意是,裝什麼裝,做人現實點,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既然放開了出來一場,有東西不要,才是真正的虛偽。話到是沒錯,只是找錯了人。
院裡一陣客氣的寒暄,小妖的笑聲很大,卡是完美要到,最得意的是,江南沒打算跟,這就太好了。要完卡,小妖提出要選擇一部拉風的車子,江南無奈,只好陪著去,宋鈺翔站在窗戶看著那些人離去。
小院颳起五月風,一個家裡的傭人跑過來說,彭君安排了地方菜,請宋鈺翔去戲魚舍。宋鈺翔合上書,慢慢跟隨他下樓,怕是這個主意是丁一的吧,怕自己悶壞了。路過小院子門口的石台,江南那本紅樓夢就放在石條凳上,宋鈺翔捎帶的翻了下,失笑,竟然是一本偽裝過的《國際經濟法》,還是英文版的。
戲魚舍清淨的很,宋鈺翔自己坐在那裡用餐,感覺很不好,一堆人盯著他,唯恐侍奉不好,所以他吃的更加的少,想著一會回屋啃饃片也比在這裡強。正想著,江南從一邊轉過來,見他吃飯微微笑了下:“一個人吃,不香的。”
宋鈺翔笑下,沖他點頭,接著兩個話少的人慢慢咀嚼著,尷尬氣少了很多。
“幫我保密好嗎?”江南借著傭人端湯的空,突然小聲開口。
宋鈺翔用筷子夾了一塊百合放進面前的小碟:“我什麼也沒看到。”
小妖和濤濤玩得十分開心,買東西買到很晚。小妖光名品皮帶就買了十條,他們很晚才回到蓬萊居,回來後倒也大方,看到院子裡坐的很遠的宋鈺翔和江南,快步跑過來。
“幫你們買了東西的,別說我們自己光顧著自己了,喏,菲拉格慕最新款錢包眼鏡,很酷吧!”小妖拿出兩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遞給他們。
江南看下他,放下書:“我用不到,還是算了。”
小妖不懂看下他:“嫌棄我?”
江南搖頭看下天空:“除非彭哥陪著,我是不允許出去的,那天去機場接你們,是我五年來第五次出門。”
小妖看下江南,眼神里按耐不住的同情,這人直,說話誇張,但是倒是真的不做作:“天哪,要是我,給個金山也不干。得了,哥們在長安市還混的不錯,實在不愛呆,跟我去長安市吧,有哥們吃的,就有你的。”
宋鈺翔難得的放下手裡的東西,看著小妖笑,這孩子人不壞。
也許是落霞容易感染人,也許是周圍僕人都走得乾淨,江南帶著一份笑意說:“我爸爸欠彭哥二千萬,這大概是五年前的數字吧,現在也許更多。”
“哇靠!還真是一座金山,那沒辦法了。”小妖吐舌頭。
江南真誠感謝:“多謝你了。真的。”他和小妖的年紀其實相仿的,可是一點活潑氣都沒有。
小妖嘆息了下坐在一邊,濤濤壓根沒過來。
“ 這是個商業社會,人人待價而沽。原本真的很羨慕你,現在,只是覺得憋悶,我們這樣的人,真不知道會走到哪裡去?”小妖坐在那裡感慨,江南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