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公安局離住所很近,開車也不過十來分鐘,等車開到公安局的時候童雅舒才徹底地沒了聲響。在踏進公安局的那一瞬間,童雅舒是真正感到了恐懼, 她看著那些穿制服走來走去的人,就像是地府里來抓她魂魄的小鬼。童雅舒想要再求, 可葉友蕭一臉決絕。
童雅舒突然覺得冷,寒意從腳底竄上來, 渾身的血液凝固了一樣。她想起了徐蘭,葉友蕭那個自殺的前妻, 當年她也是這樣被葉友蕭放棄了的,而如今卻輪到了自己。
坐牢並不是多大的事情,童雅舒忽然想通了,跟葉友蕭一起生活十來年,跟著他的時候自己才剛過了十八歲生日,而現在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這些年來不說把葉友蕭摸得多透徹,可該了解的絕不比別人少。
葉友蕭不是那種大公無私的人,即使是自己犯下大錯,按他的個性也會儘量包庇,就像他包庇洪易跟葉顯仁一樣。即使是為了壹壹他也不會輕易讓自己去坐牢,可現在卻是親自送自己來自首,並且沒有絲毫的餘地。這是徹底放棄了,就像一塊沒用的抹布一樣,到了該扔的時候了。
想通這些,童雅舒心如死灰,木然地被保鏢壓著走。
童雅舒一臉呆滯,任由警察盤問,葉友蕭把保鏢打發到外面等著,自己陪童雅舒做筆錄。
黃律師是半道上來的,辦完手續,費了些功夫,才得到短短几分鐘單獨和童雅舒說話的時間。雖說是單獨,但旁邊卻杵著倆警察。
眼看著就要去看守所了,童雅舒都沒緩過神來,她先前還能哭,現在是一滴眼淚都沒了,一雙眼睛空洞地看著葉友蕭,眼神沒有焦距。
葉友蕭本來還想囑咐兩句,卻沒再多說。黃律師是半道上來的,辦完手續安慰道:「我打聽了,那位被撞的交警沒有生命危險,再加上是自首,認罪態度比較好,法官應該會考慮。」
黃律師說了一堆話給葉友蕭寬心的同時也讓童雅舒放心,其實要想輕判也不是辦不成的事兒,就是費些功夫,這話他沒說,童雅舒旁邊還站了倆警察,無論是從他職業方面還是別的什麼,都不能跟當事人把話說的太滿。
童雅舒聽到這眼神才有了焦距,她驚喜地看著黃律師,又看向葉友蕭,葉友蕭是完全有人脈有能力幫忙的,只要他願意出手,自己想必不會在裡面待太久。可見他臉色沉沉沒什麼表情,心裡突地墜了下去。
葉友蕭緩了緩才說道:「看法官怎麼判就怎麼執行,不用多費力氣,」說著他轉向童雅舒,接著道,「你也該受些教訓了,就在裡頭好好想想。」可要想些什麼,葉友蕭沒有明說,便合上了嘴,他現在身體虛,鬧了這麼久,已經累的沒什麼力氣了。
黃律師沒有接茬,按著他的想法是,雖說童夫人有錯在先,可若是努力一下還能爭取輕判,夫妻倆關起門來再教育也不遲。家醜不可外揚,做了這麼多年有錢人的律師,這些事兒他都明白,葉友蕭不可能不明白,如今卻把自己老婆送到公安局裡,還不打算出手幫忙,這裡頭的事兒可是有得嘀咕了。
童雅舒聽完,腿腳一軟就要倒下,正給旁邊的警察扶住了。她最後看了葉友蕭一眼,見他表情沒什麼變化,才徹底死了心。此時反而扯了扯嘴角笑了,淚珠子順著姣好的面頰流了下來,滑進了她翹起的嘴角。十八歲到三十四歲,她小心翼翼地跟著葉友蕭,這麼多年不說是愛了,就是養條狗也該有感情,可葉友蕭卻說扔就扔,臨了還不忘擺出一副大義凌然的面孔,這樣的面孔她看了十幾年,現在卻覺得心涼和噁心。
童雅舒突然覺得可悲,自己這麼多年,耗盡了青春是圖什麼?費盡心思挖來的男人對她沒有感情,只當她是生孩子的工具,偌大的家業她連片指甲都插不進去,一天天地過這貴婦的生活,原來覺得都挺美好,可一朝身陷囫圇,卻發現自己一無所有,就連親生兒子也跟她不親近,而葉友蕭更是從始至終都在防著她。
童雅舒心裡悲涼,她只覺得天都塌了,渾渾噩噩地跟著警察往看守所走去。
從公安局出來,黃律師跟著一起去了趟醫院,他在路上才回過味來。葉友蕭這是借著機會先弄走童雅舒給他弟弟騰路。其實主要還是給他兒子做安排,畢竟這樣的親媽,是有那麼些不靠譜。可酒駕肇事逃逸若要算起來,也關不了幾年,等她出來了,撫養權還是在她那裡,到時候還不得讓葉和澤繼續跟她扯皮?想到這裡,黃律師忽然靈光一閃,隨即不敢再往下想了。他餘光瞥了老友一眼,便轉過頭去,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
家裡出了事,媒體就跟聞見肉味的狗一樣,全都冒了出來。除了娛樂八卦,豪門醜聞也是大家津津樂道的談資。
葉和澤讓保姆先去家裡收拾壹壹的行禮,自己直接去了公司著手處理這些事。
信達集團門外守著不少記者,長槍短炮地在大門口晃悠,卻沒人敢進入集團大樓。葉和澤出現的時候,現場有些騷動,記者們暗戳戳地拿著相機對他拍照,但沒一個人上前採訪。
方淨言早得了信兒趕下來,一路把葉和澤互到辦公室才鬆了口氣。葉和澤看著心情不是太好,氣壓很低,連著方淨言都更加小心。
「把公關部的人叫來。」葉和澤還沒坐到辦公桌前就吩咐道。
方淨言嗯了一聲就親自出去叫人了,公關部的負責人是信達集團的對外發言人,平時也出一些新聞稿,本來這事兒不用他去,打個內線電話的事情,可現在他卻決定親力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