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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染的媽媽也來了, 還有張叔叔,兩位老人家也幫不上別的,甚至在葉友蕭這樣人物的葬禮上還有點生怯,他們也是這時候才知道葉和澤的家底, 雖然心底對不同階層的人有些排斥,可米已成炊木已成舟, 兩人倒也沒多說什麼。見著韓染過的不錯也就放心了。他們盡其所能地幫著韓染跟葉和澤照顧好大後方, 最起碼在忙碌的時候能喝一口熱湯,雖然這事其實有保姆也有鐘點工,可誰沒有親人這麼上心。
送葬的事情徹底結束後,葉和澤單獨約了葉添出來見了一面。韓染則帶著壹壹一起回了家, 首都的冬天又冷又乾燥,在城市裡感覺不深, 一旦到了郊外空曠的地方冷冽的風就跟刀子似得劃在臉上一陣陣刺痛。
跟葉和澤分開前,韓染想對他說點什麼, 可等真的面對他時卻什麼也說不出了,他從潘瑩那要來隨身帶的保溫瓶, 給葉和澤倒了一杯薑湯,遞了過去。
葉和澤身後還跟著方淨言,在葉友蕭死後,所有的擔子都壓在了他一個人的肩上,時間非常緊,不只是要安穩好集團內部,還要把關在一起的那兩家人放出來,可他還是略微停了一會兒,喝了薑湯才勉強笑了笑對韓染說:「你先回去吧,我晚點回家。」說著他的大手在壹壹的頭上揉了揉。
外面天很冷,葉和澤裡面穿了一身黑西裝,外面套著一件黑色的長款大衣,著實單薄了些。好在韓染在這方面有經驗,給大家都貼足了暖寶寶才沒有凍出病來。
葉和澤捧著薑湯喝了個乾淨,辛辣的味道順著喉嚨流進胃裡,流進了四肢百骸。他把杯子還給韓染,手指碰觸到韓染冰涼的指尖,心中卻是溫熱的,他說:「走吧。」
韓染也不是墨跡人,把手裡的保溫杯還給潘瑩,自己一把抱起了壹壹,點點頭就鑽進了車裡,隔著窗戶握著壹壹的小胖手跟葉和澤告別。
葉和澤嗯了一聲,目送他們離開才轉身也坐進了車裡。
葉添也沒想到葉和澤會比他還心急,葉友蕭新喪就迫不及待地約見自己了。這見面無非就是為了處置洪易跟葉顯仁的事兒,他跟葉和澤也談不了別的。可等見了葉和澤,葉添反而覺得自己怕是猜錯了,葉和澤雖然私下見了自己,可卻半點沒有心急的表現,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提,只是繞著彎地詢問著啟航傳媒的運營情況。
若是從前,葉添可能還不懂他的意思,可見了韓染就什麼都懂了。能帶到葬禮上的必然是親近的人,早聽過傳聞說是葉和澤結了婚,可卻沒幾個人見過他的結婚對象,這回可算是第一次正是露臉了。葉添心裡有點不恥,親大哥剛死這就忙著給自己家人找路子,也不知該說他薄情寡義還是其他什麼。當然了,這話葉添是絕對不敢真說出口的。他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心裡再看不慣卻絲毫不漏口風。
葉和澤讓方淨言去做別的事,自己跟葉添坐在辦公室里親自煮了兩杯咖啡。
「葉叔是明白人,我也就不繞彎子了,」葉和澤放下咖啡杯,靠在沙發上四肢舒展不少,看著葉添說道,「葉顯仁一家現在還在那裡休息,具體怎麼做還是要按著規矩來。」
說到這裡,葉和澤抬頭看了葉添一眼,見他臉上的神情微微有些變化,似乎是緊張卻更多的是無所顧忌,只垂下眼眸,聲音沉了下來說道:「葉叔是知道的,現在信達集團正是艱難的時候,哪裡都不能有疏漏。」他的話雖然說得客氣,可語氣里的警告卻是一點也不少。
葉添挑了挑眉,心知自己去找葉顯仁的事兒被他知道了,畢竟是磨練多年的人精,他很快換上一張笑臉說:「我懂,不會胡來,一切還是按著計劃。」他嘴裡隨是這麼說著,可心裡卻想的是私下給葉顯仁點教訓也無傷大雅。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葉和澤抬起頭來盯著他的眼睛目光沉沉,說:「那還是希望葉叔說到做到,別為了一時意氣而耽誤了信達,耽誤了自己。」最後那句話他咬字稍稍重了些,聽在葉添耳朵里卻是一記警鐘。
葉添狐疑地看著葉和澤,他在重新審視眼前這個年輕人。葉和澤小時候他見過幾次,可跟眼前的樣子完全無法重疊,也不知是他看走了眼還是葉和澤變化太大。上次的交易將他拉上了船,足可見心機和手段,可這次不同,手忙腳亂之中竟然能顧慮到全局,就連他心裡陰暗的想法都似乎在葉和澤的掌握中一般。突然的,葉添竟然覺得眼前的人很可怕,比起葉友蕭的老奸巨猾卻又諸多顧慮來,葉和澤的掌控欲似乎更強,而且又有這樣的能力。
葉添一時竟然有些後悔搭上葉和澤這條船了。如果是以前他似乎只以為葉和澤是想將他當做盟友,可現在卻是懂了,這個所謂的盟友不過是聽著好聽罷了,如果不順他的意,他是不會像葉友蕭那樣留情面的。想到這裡,葉添的笑臉也變得僵硬起來,差點維持不住。
看他的樣子,葉和澤覺得他是聽懂了自己話里的警告,隨即放下心來,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咖啡剛煮好不久,雖然放了一會兒可還是有些燙嘴,葉和澤只抿了一口便放了下去,他想了想說道:「韓染那邊要自己獨立工作室出來,到時候希望葉叔能在啟航行個方便,讓他工作室掛靠在啟航。」葉和澤看了看時間,也不再跟葉添繞彎子。工作室的事情他聽韓染提過幾次,他倒是想出錢出力,可按著韓染那倔驢脾氣,想來會彆扭。所以只得從別的地方入手幫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