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頁
童雅舒壓根連頭都不敢抬,卻依舊能感覺到葉友蕭的眼神就像是兩道冰錐,刺得她頭皮發麻。
氣氛一時安靜了下來,誰都沒再出聲。偶爾能聽到葉友蕭喘粗氣還有咳嗽聲。
「去自首,我親自帶你去。」過了很久葉友蕭突然說道。
葉顯仁有些吃驚,他要的不是這句話,想再勸慰兩句,但看著葉友蕭的表情又一時說不上其他的話來。
童雅舒渾身一軟,從沙發上滑落下來,她的眼淚刷的就流下來了,怔了一會兒才抖著嘴唇說:「別,我錯了,我……我再也不喝酒了,不要送我去坐牢!」
「友蕭,你是不是受了誰的蠱惑?」葉顯仁還坐在沙發上,端著一副長輩的架勢,話里話外針對這葉和澤不夠,還用眼神瞟過去。
葉和澤聽罷,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只淡定地坐在原地。
「沒有誰說什麼,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葉友蕭說話開始大喘氣。
見此,葉和澤起身去廚房倒了一杯溫水端過來,放在葉友蕭的手邊之後又坐了回去。因為要商量事,家裡的僕人都讓去了後院,這些事只能葉和澤親自動手。其實護工也跟著回來了,但卻在車上等著,葉友蕭沒讓她一塊進屋。
葉顯仁見到葉和澤這殷勤的樣子,鄙夷地哼了一聲。
童雅舒依舊是哭,哭的楚楚可憐,淚水砸在衣擺上,綻出一朵花來。她本就長得好,即使已為人母依舊風韻不減,氣質嫻靜,這時哭起來實在惹人憐惜。
葉友蕭顫著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扶著沙發顫顫巍巍地站起了身。他一步一步地走到童雅舒面前,慢悠悠地蹲下身,剛要說話,就聽到葉顯仁的聲音傳來:「友蕭啊,按說你們的家室我雖然是長輩,卻不好插手,但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太嚴重了,花些錢就能解決的事,你真的忍心讓壹壹和小雅母子分離?」
葉顯仁試圖再勸勸葉友蕭,他不知葉友蕭為什麼做了這樣的決定,可童雅舒卻是他一步重要的棋。
葉友蕭雖然目前病情看似好轉,可誰也說不清他什麼時候就忽然撒手走了,到時候信達讓葉和澤那個小崽子當家,他們哪裡還會有好日子過?葉和澤不比葉友蕭,冷情冷性,軟硬不吃卻又十分難纏,誰也說不準他會不會把自己趕出信達。但是童雅舒不一樣,她手裡還有個孩子,葉友蕭的親生兒子,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要真到那個時候,總能幫些忙。
葉友蕭卻不理他,撐著膝蓋蹲了下來,輕聲對童雅舒說:「不要怕,我陪你去。」
聽了這話,葉顯仁氣的鬍子都歪了。感情他的話都白說了。
童雅舒哭的更厲害了,從默默垂淚到抽泣,聲音帶著哭腔,說:「求求你,友蕭,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戒酒,在家好好帶孩子,壹壹上次還說幼兒園裡布置作業,讓父母跟著一起做……」
葉友蕭卻不為所動,他枯槁的手在童雅舒的臉上撫摸,擦拭她的眼淚,神情不帶一絲怒氣,像個溫柔的丈夫安撫心愛的人一樣。
童雅舒覺得有些希望,好似看到了葉友蕭的動搖,正要再說就聽到他的聲音傳來。
「乖,洗把臉我們一起去自首。」他的聲音很溫柔,卻打破了童雅舒最後的希望。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葉友蕭,同床共枕十幾年卻從沒有了解過的丈夫,總是在關鍵時刻給與致命的一刀,無論是當年的徐蘭還是現在的她。
童雅舒只覺得刺骨的寒冷。一時間,心裡的失落全部轉化為怒火,她失去了往日的嫻靜,雌目看著葉友蕭,眼淚也忘了流,一字一字地咬牙問:「你真的要送我去坐牢?」
葉友蕭像是毫無所覺她的變化,竟然牽起她的手,就要艱難地站起身來。
到了此時,她才確信葉友蕭從頭到尾都是在說真的,他是真的要送自己去自首,一點沒有迴旋的餘地。
童雅舒猛地甩開葉友蕭的手,一把將他推到在地上。
葉友蕭病了很久,身體虛弱,即使是女人也能輕易地將他推到,更何況是童雅舒使足了力氣。他踉蹌地後退一步,整個人向後仰倒。葉和澤見勢不妙,急忙起身去扶,可到底晚了一步,在葉友蕭跌倒後,才勉強拉住他的胳膊。
童雅舒看他這樣卻只覺得暢快。仿若她這些年的錦衣玉食都是委屈似的,不顧形象地唾了一口在葉友蕭的臉上,冷笑說:「少在我面前裝情聖,以為我跟徐蘭那個傻子一樣,被你哄兩句就什麼都信了?」說著她張狂地笑出了聲,指著葉友蕭的鼻子罵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嫌棄我。嫌我不好?徐蘭生病你跟我偷情的時候怎麼不說?非得人死後記掛?現在竟然要送我去坐牢!葉友蕭,你到底有沒有心?」說到最後,她嘶吼地質問出聲,捂著臉痛哭起來,嘴裡嗚咽著數落葉友蕭的各種不是。
葉和澤聽她越說越不像樣,剛要上前阻撓,卻被葉友蕭拽了拽。
坐在一旁的葉顯仁剛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懵了,這時回過神來,舉起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敲了兩下,厲聲道:「小雅!注意你的言辭!」
誰知童雅舒卻不買帳,她破罐子破摔似得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對著葉顯仁翻了個白眼罵道:「老不死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這話出口,給葉顯仁氣得不輕,他掄起拐杖就要砸過去,卻被剛剛站起來的葉友蕭喝退:「都停下!」說完,他轉身看了葉顯仁一眼,客氣地說,「葉叔先回吧,這是我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