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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冷風卷著雪花打在臉上,我打了個寒顫,錢也沒掙到,還顧得考慮別人的八卦,我覺得自己也不太靠譜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何老又給我介紹了幾個顧客,差不多都成了我的回頭客,那個王太太又打電話讓我給她畫了一次,不過沒見到她桃花眼的兒子。
七天的假期很快要結束了,就在開班的前一天晚上,我忙完了一個顧客,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江水月的樓下,見到了在寒風中守候的林羽石。
我很吃驚:“林先生,你……”
“我等了你兩個小時了,能請你一起吃頓飯嗎?”
意外,我很意外,按說我不該拒絕,但我太累了,況且我也不是好色之徒,雖然他很帥,我想拒絕,拒絕帥哥的感覺很美,特別是拒絕一個極品美男的感覺肯定是無與倫比的。
“對不起,林先生我……”
他的眼底是一泊憂鬱的湖水,那種憂鬱呼之欲出,讓人不忍心,什麼都不忍心,我拒絕的話到了半截就這樣卡住了。
他不再說話,接過我手裡的箱子就走,我,一隻被人牽著鼻子的小牛,跟過來吧。
“這幾天很忙嗎?”他低低地問。
“嗯。”我點點頭。
“你這麼拼命賺錢,為什麼?”
賺錢為什麼?還能為什麼?活著唄。我不假思索地說:“活著。”
他對著這個回答很不解:“你在家裡平平凡凡的活不下去嗎?”
也許你不在乎錢,可以只抱著吉他追求自己要的藝術,可我是窮人,拜託,我很窮,窮人的想法和有閒階級是不同。“我不想很窮很窮的活著,我覺得自己該做些事改變家裡的貧窮,有錯嗎?”
“沒錯。”他不再說話。
我們就進去了一家永和面的連鎖店,點了幾個小菜,然後靜靜地吃,他不說話,我也懶得說話,就吃。他不怎麼吃,默默看著我吃,直到我被他盯得不耐煩了,抬起頭道:“林先生,你不餓嗎?”
“不餓。”
暈,那你請我吃飯幹嗎?讓我吃?好吧,我就吃給你看。反正我很餓,反正我對你也沒意思,我不管雅不雅,吃,狼吞虎咽繼續。
“要不要再來點兒?”他看著被我一個人吃光的菜。
“不用,要點兒湯喝吧。”我也不客氣。
我吃飽喝足後,一邊擦著嘴,一邊問:“你看夠了嗎?”
他尷尬地笑笑:“對不起,你別誤會。”
不誤會?我怎麼理解?若不是看在你長得帥的份上,若不是看在蔓蔓喜歡你的份上,你這樣看我,我甩你一個耳光是很可能的。
他緩緩地說:“小雪,我沒有惡意,只是看著你,我心裡會感覺一些平靜,你讓我能夠暫時的麻痹,忘記一些東西。”
原來我還有這些功效?讓你麻痹?我是毒品嗎?他這奇怪的言語使我忍不住笑出聲。
他受感染地跟著笑笑:“謝謝你今天陪我,我送你回去吧?”
一路無語,他將我送到樓下說了再見。我覺得自己有些不厚道了,人家幫過我,還請我吃飯,什麼要求都沒有,我還給人家臉色。我沒立刻上樓,低聲道:“林先生,謝謝你那次幫忙。”
“你客氣了,如果你不介意,我能做你的朋友嗎?”他詢問道。
做朋友當然了,這還用問嗎?他該不是指的……男朋友吧?那不行的,我答應過蔓蔓,我不能食言,我就說了句傻話:“我們只是一般朋友啊,我答應過蔓蔓,她對你有優先權的。”
“優先權?!”他大笑,笑得我有些傻了眼,我是說傻話了,我滿臉通紅。“好吧,小雪,”他終於笑完了,“我們只做一般朋友。”
我紅著臉跑進樓里。
江水月明天就要回來了,我無間煉獄的生活還要繼續,也許她會帶著男朋友回來,我抱著一絲希望。
第二天晚上,我給江水月做著足部按摩的時候,那一絲希望就破滅了。在她倒時差的幾天裡,我晚上就跟沒睡差不多,好在何老師沒怎麼刁難我,白天可以偷偷丟個盹兒。
緊張工作和業餘時間給人化妝掙錢的日子過得很快,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了江水月的半個助理。可能是她晚上指揮我習慣了,白天剛到公司門口,還沒下了她的奔馳車,就指揮我:“小雪去研發部給我拿份材料。”“小雪,通知各部門經理到會議室開會。”“小雪,我的咖啡沒了,給我去買一杯新的,順便帶回咖啡伴侶,還是那個牌子。”“小雪,給我準備一份去慈善募捐會的發言稿。”
因為不滿江水月對我指揮,何老師專門找過江水月討說法,妖精一般的江水月沒幾句話就把何老師打發回來,但對我的呼來喝去卻是變本加厲。我很冤枉,領一份工資,卻要做兩份工作,但生活還要繼續。
重來的黃金時代 二十五 重要人物
何老師和我一起在研發部看即將下線的一批新品的樣色。其中最耀眼的就是一組紅色,說真的,我從來沒見過如此絢麗的紅色,深深淺淺,總共二十四款紅色。
我深深讚嘆這個多彩的世界,僅僅一個紅色就可以如此絢爛奪目!研發部的工作人員一面徵求意見,一面繼續改進。
我的手機響了,是江水月的,避開何老師,我接了電話:“您好江總。”
“小雪,你去研發部將那組東方炫彩的樣色給我送過來。”
“好的。”
掛了電話,我問研發部的人要東方炫彩。他們將我們剛剛看的紅色交給我。原來這組紅色就是東方炫彩,的確名副其實!
帶著東方炫彩趕到江水月的辦公室,我很吃驚地發現江水月居然坐在她的辦公桌上,而她的辦公椅里大搖大擺坐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是誰呢?居然敢搶了江總的位置,在寒月公司江總可是老大啊。
當我看清那個男人的臉時,剛才的吃驚和現在的震驚疊加起來。他有一張恐怖的臉,而這張恐怖的臉我曾經見過,後來還不止一次的夢見過,在夢裡被嚇醒也不止一次。從那次火車上的偶遇,我就沒想過能再見到他,他不是在南京下車了嗎?笨那,在南京下車的就必須永遠呆在南京嗎?
他能坐在江水月的椅子上,而江水月居然坐在桌子上與他面對面的傾談,兩人關係必定不一般。江水月一臉熱情和尊敬的表情對他侃侃而談,他用那雙深邃的眼睛溫情脈脈的注視著她、傾聽她,一臉溫柔的微笑。就算我的到來也沒有打擾兩人的興致。
我輕輕走上前,將色樣交給江水月,她低頭翻看,我偷偷的看那個男人,他含笑注視著她。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注視著她時,眼裡流露的那種寵愛讓我很嫉妒。我可以肯定,他十分的喜愛她,那種發自內心由衷的喜愛,那種愛讓他情願寵著她、護著她、疼她、愛她,為她什麼都願意做,就我做的那些洗衣做飯擦皮鞋搓背按摩做足療,他為她做起來一定是心甘情願的、幸福蕩漾的。
難道江水月去歐洲會的情人就是他,而不是前世我記得的姚增哲?如果江水月和他結婚,那我就解放了,我日盼夜盼的解放日指日可待了,但我心裡卻不像以前渴望的那麼興奮,因為這個將要代替我受奴役的人是他。我承認我在心底是崇敬他的,他的神態氣質、他深邃堅毅地目光總是讓我肅然起敬。所以江水月要折磨他,我高興不起來,我寧願自己繼續受折磨。
江水月和他一起討論色樣,兩人當我不存在,江水月早已經對我熟視無睹,對我比對她自己還放心。而我也敢肯定從我進這辦公室,他就沒看我一眼,他的心只在江水月身上,也許在他的世界裡只有江水月一個女人。
末了,江水月笑吟吟地對他說:“東方炫彩的樣品很快就可以下線,到時候請寒總過來試色。”
寒總,原來他也是一個老總,難怪江水月對他這麼熱情有佳,她對男人從來都是隔著一層冰似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對那一個男人這樣熱情過。
他要走了,江水月起身相送,我忙讓開路並上前給兩人開門。他們邊說笑邊出了門,我就傻傻跟在後邊。江水月一直將他送至公司大樓下,看他上車離開。我就跟在她身後,本來我可以不用跟來的,但我不知道為什麼,總願意多看他一眼,似乎他那凸凹不平的臉上隱藏著一個迷宮,裡面有著我渴望的秘密似的。
我預感,不管他記不記得我,在乎不在乎我,他都會成為我生命里一個重要人物。
下班後,江水月說有約會,扔下我走了,讓我自己回家,不用給她做晚飯。
看著她紅色奔馳車開走,我很衝動地想攔一輛車追上去,我認為她是在跟寒總約會。但我知道這只能在心裡衝動一把,我提醒自己不要太好奇,雖然他滿身迷,但不需要我去揭開。好奇很危險,會把對一個人的尊敬變成愛,我不想也不能愛那樣一個人。
不知什麼時候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接了電話。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那邊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的聲音。
我想他一定打錯電話了:“對不起,你打錯了。”我剛要掛斷。
“薛之雪!”電話里喊道,“你居然能忘了我!”他很驚訝。
我笑道:“你太自戀了吧!別以為自己是劉德華,我憑什麼要時時記得你?”
“難道我不比劉德華帥嗎?”
“誰知道呢?我沒見過你,即使見過也忘了,你可以提醒我一下,也可以掛機。”我懶懶地道。
他好像自尊心受到了打擊,但又不甘,說道:“我叫王子謙,你年初一到我們家來給我媽媽化妝的。”
原來是我客戶的兒子,我隱隱記起他有一雙桃花眼:“原來是王先生,對不起,我的記性不太好,是不是王太太需要化妝。”我的聲音變得恭敬而程式化。
他似乎鼻子被氣歪了:“我給你打電話非要是我媽媽化妝嗎?”
“那麼您要化妝?”我很傻,也有些故意。
我無法形容他被氣的樣子,他咬牙切齒道:“是的,我要化妝,你馬上過來。”
“去您家嗎?”
“不,我過去接你。”
我沒有興趣跟他玩兒下去:“對不起王先生,我現在沒空,我記得您的樣子好像還過得去,用不著化妝吧?”
“用不用化妝是我的事兒,說你在哪兒?”他完全是命令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