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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台下一片笑聲。
“當然不是,演員的挑選是根據劇情的需要來確定的,我找的演員都是最適合劇情的。”其實不是這樣,我更多的是為了省錢。
“沒有美女帥哥,觀眾花錢去電影院幹什麼?”這個問題很刻薄。
我笑笑道:“如果單是為了看美女帥哥,大可不必花錢去電影院,我們的電影裡,有比看美女帥哥更值得花錢看的東西。”
“你好薛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好像還不滿二十六歲,你如此年輕美貌,就能自己獨立拍攝電影,是不是得到了黨寒夜導演什麼真傳?或者,你們之間有更深層次的關係?”
這個問題明擺著就是說我和寒夜之間關係不正常。
“我跟寒先生工作很多年,確實得到他很多有益的教誨,在藝術上,他是我的前輩,我的老師。他是我們公司的領導,我是他的下屬,同時我們也是朋友,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關係。”
又一位記者站起來道:“薛導演,我看到金盛集團的少主人王子謙總經理也來捧場,在前排就坐。《聲海戀曲》首映禮時你們就坐在一起,而且似乎很談得來。您的這部電影是不是王總也投資了?”
我笑笑道:“王總在和我商談投資我下一步電影的事宜,他現在一直後悔沒有投資我的這部影片。”意思是說,我這部電影很有潛力,他現在想入股都晚了,只好先預定下一部。
可以說記者們稀奇古怪的問題大多是針對我的,誰讓我第一部電影就背上“美女導演”的稱呼,我可從來不認為自己是美女的,受之有愧。
50分鐘的首映禮結束時,我的內衣都被汗水濕透了,但我很爭氣,我的臉上手上,被人能看見的地方,沒有一點出汗的跡象。所以我又給自己贏得了沉穩幹練、鎮定自若的名譽。
《聲海戀曲》如火如荼地放映一周,票房成績相當不錯,打敗了同期的國外一部大片,成為本周票房冠軍。
第二周繼續蟬聯冠軍,而這時候,我的《玻璃空氣》也正式開始了首輪放映。
說真的,我的自信都是這些年打拼時被逼出來的,是表面的,我骨子裡還是很很很不自信的。放映第一天,我就喬裝打扮。偷偷自己買票去電影院看自己的電影。
讓我偷偷高興的是,居然要排隊買票,雖然平時我覺得排隊很煩人,但現在我強烈的希望隊排得越長越好。
佛祖、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還有西方的上帝耶穌,我從來沒求過你們,就求你們這一次,讓隊排得更長一些吧!
自信源於實力 一百九十五 已成定局
一百九十五 已成定局
莫非真是佛祖神仙顯靈。隊伍真的越排越長,我回頭向後看,哇,好長!竊喜竊喜。
不對,我都排了這麼久,怎麼不見隊伍向前動?
我拍拍前邊一個人的肩膀:“喂,小伙子,隊伍怎麼不動啊?”
年輕人很不耐煩地道:“誰知道呢?看這麼一個破電影,還排隊等這麼久,不看了。”說完他出了隊伍轉身走了。
餵……別走啊,這……怎麼會這樣?我按捺不住,離開隊,跑到前邊去看看怎麼回事。
只見售票的窗口居然關著。
“這……怎麼回事?”我問排在第一位的一個中年大叔。
“哦,剛剛輪到我,那個售票的突然關上窗戶走了,誰知道發什麼神經。我就覺得也等了一會兒了,還排第一,反正正好沒事,就買張票瞧瞧吧,換了其他時候,我真懶得等。”
這買票的也忒不負責了吧。關鍵時候貓膩哪去了?這得減少我多少票房啊?不行,我得去看看。
找到值班經理室,我對裡邊的人道:“請問,你們那個窗口怎麼回事?我等這麼久居然沒人來賣票。”
那個經理推了推眼睛道:“哦,我馬上去看看。”
沒過多久他就回來了道:“這個售票員拉肚子,去了廁所出不來,你們去其它窗口買票吧。”
“什麼破電影!不看了!”“跳舞去,中國導演也就黨寒夜的電影能湊合看,不是沖這是韓樂翔電影,我都懶得來。”“黨寒夜電影有什麼?全都玩兒玄乎的,我就沖這導演長得靚。”“邱進藝的電影算把我坑了,這個也好不到那裡去,不看了。”
一隊人亂呼呼的散開,一少部分去別的窗口排隊。我心裡窩火,這售票員怎麼偏偏這時候拉肚子?晦氣!我到別的窗口買了一張票進去等著放映。
周圍的座位漸漸被坐滿,我粗略估計一下,上座率大概在百分之八十吧。如果在以前,我就高興壞了,可自從跟吳磊打了賭,我就有些貪心不足了。我真的太希望贏,希望能夠贏回程頌,希望能夠藉此在電影界有了自己的立錐之地,希望能夠解開心中的疑團,希望能夠真正懂黨寒夜的心境自己混在觀眾中看自己的電影,心情很激動。這部電影的格調是低開高走,適當的黑色幽默和辛酸生活交織,這也是我眼中的人生。
很幸福地聽到觀眾發出多次笑聲。更幸福地看到電影感人處,旁邊有觀眾落淚。
一個半小時的首次放映結束,我隨著人群向外走。旁邊有人道:“還不賴,女導演居然還玩兒黑色幽默。”
“劇本寫得不錯,春晚那個小品就是她寫的。”
“演員演技爛透了,連笑都笑不好……”
“撿破爛的還穿耐克,倆人對話,一個人是晴天,另一個人說的時候就是陰天,穿幫穿得也太低級了。”
“下雨的那個鏡頭拍得也忒爛了,還想跟邱進藝比票房,這次不知道把韓樂翔那個明星輸給芙蓉娛樂?”
“演員沒一個長得順眼的,那個導演怎麼不自己演戲?留著漂亮臉蛋太浪費。”
“瞧你那色樣,人家留著給寒閻王看的,輪不到你。
“摸不到還不能看兩眼?今晚回去就把她的照片貼我床頭上……”
聽著觀眾的評價,我喜憂參半。連普通觀眾都能挑出這麼多毛病,作為一個導演,我實在是太蹩腳了。也許我根本就不該和吳磊賭,但不賭就一定會輸,賭了,也許還是輸。
回到家裡。林啟峰正急得團團轉,見到我吃了一驚,一把拉住我道:“小雪,你去哪了?都快把我急死了,沒事吧?”他一邊檢查我,“怎麼這身打扮?”
怕被人認出來,我對自己簡單修飾了一下,看起來像個有點傻氣的高中生。
“我去電影院看電影了。”我有氣無力地坐在沙發上,心裡亂糟糟的。
“跟誰一起啊?”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自己,林羽石呢?”
“還沒回來,你怎麼自己去看電影?以後想看,我陪你好不好?”
“我去看我自己拍的電影,我累了,晚安。”說完我站起來往樓上走。
“小雪。”
我扶著樓梯欄杆回頭道:“還有事嗎?”
他走過來心疼地看著我:“你最近又瘦了,別這麼忙了好不好?”
“謝謝,我會注意休息的。”我又要上樓。
“小雪,”他抓住我的手,“我愛你。”
我酸澀地笑了一下道:“嗯。”從他手裡抽出手,上了樓。
“我愛你”,愛我什麼?什麼是愛?愛情是不是不需要忠誠?愛情究竟是什麼?我的愛情是什麼樣的?……我不要再想了,好累。
我的電影現在成了黏在芙蓉娛樂身上的一塊狗皮膏藥,無論他們舉行什麼活動,媒體就會提到我的電影,他們花錢,給我做足了GG。
本來第一次拍電影,我只想嘗試一下,所以在經費上盡力壓縮,一切從簡,初衷是能讓韓樂翔傳媒盡力少賠錢。但吳磊的一個本來想讓韓樂翔難看的賭局。現在成了給我做免費GG的順風車,讓我第一部電影就大火一把。估計剛剛上任芙蓉娛樂總經理的吳磊哭的心都有。
《玻璃空氣》第一周的票房只是《聲海戀曲》第一周票房的五分之一,第二周是人家的二分之一,第三周剛剛能與人家持平, 首輪放映就結束了。
我們賭的是首輪放映,各大媒體紛紛公布他們統計的各地數據。我瀏覽了一下各地媒體公布的數據,我們的票房大概在人家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三之間,平均一下,也許能占到人家的一半。
各地院線的官方統計數據還沒報上來,但我知道,我的失敗已成定局。我的第一部電影成了娛樂界的一部笑話,我成了媒體眼裡自不量力的小丑,人們說韓樂翔正在走下坡路,芙蓉娛樂蒸蒸日上。
我,成了韓樂翔傳媒的罪人,甚至我在公司都是低著頭走路,我怕看到大家投來的不屑的、鄙夷的目光。我在思考向黨寒夜遞交辭職報告的措辭,我還有什麼臉做韓樂翔傳媒的總經理?我的命就該安分守己地做個小小化妝師,或者回老家,做個受學生歡迎、但不討領導喜歡、還遭同事嫉妒的老師。
票房統計數據報上來後,我在辦公室關了自己一天,然後收到吳磊邀請我參加《聲海戀曲》慶功會的請柬。
國外發行公司在國外放映《玻璃空氣》的時間表陸續匯報給我,各電影節邀請參賽信也紛至沓來。但我已經心灰意冷。我沒有勇氣把臉再繼續丟下去,不做任何參賽的準備。
這時候,我最需要聽到黨寒夜的觀點,但他卻矢口不提我的電影,也許他認為我這塊朽木已經沒必要再讓他開金口了。
海都市商業協會組織的一個派對,我硬著頭皮去參加。大街上到處都在放著《玻璃空氣》的主題曲,林羽石飄逸的樂曲和石箭組合優美知性的和聲似乎都成了對我的嘲笑。嘲笑我把如此優秀的音樂用在如此爛的片子裡,簡直是美玉掉在糞坑裡。
一進會場就看到吳磊,很多人圍在他身旁道賀。卻沒有人來搭理我,所謂勝者為王敗者寇,人家現在是旗開得勝的將軍。那我就是糙寇一名。
不過,也不是沒人搭理我,這部,馮霞扭動著水蛇腰過來裝模作樣笑道:“薛大導演,真沒想到還能看到你。這幾天一直在琢磨我的那個老同事又要從韓樂翔來到芙蓉娛樂了。”
我雖然是“糙寇”了,但糙寇更不是好惹的,何況被人當面如此羞辱。“馮小姐,勝敗乃兵家常事,誰都可以談論勝敗,但叛徒除外。”
對我來說,駕馭她這種狹窄心胸的人情緒已經是駕輕就熟,她立刻被我激怒道:“薛之雪,你說誰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