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我的話說完後,全場靜默下來,差不多沉默了十分鐘,只能聽到柴糙燃燒的聲音。
我害怕起來,莫非說錯話了?我呈什麼能啊?說說優點也就算了,幹嗎還扯出點缺點,你以為你是誰啊,當著這些影視界的泰斗們胡說八道……越想越後悔,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葉俊從先說話了:“小雪是吧?”
我點點頭,戰戰兢兢的汗水順著臉龐滑落。
“你以前做過影評?”
我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沒有,對不起啊葉監製,我說錯了,我……”
“你說的太好了,從電影籌拍到即將殺青,我第一次聽到如此深刻的評論,這是普通人真正的心聲,謝謝小雪。”黨寒夜注視著我,認真的說道,“今夜聽君一句,寒夜恍然頓悟,我一直在電影這條路上苦苦求索,可一直找不到通往峰頂的路,我想是該改變方向的時候了,謝謝!”他站起來,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這是對我說的話嗎?他在對誰鞠躬?我覺得頭有些暈,北在那邊啊?甚至我傻傻的愣了好大一會兒,才站起來,衝著黨寒夜也鞠了一躬,樣子傻透了。惹得大家呵呵直笑。
葉俊從監製笑道:“小雪,你鞠什麼躬啊?”
“我……我……”我抓耳撓腮,不知所以然,“我給寒導演鞠躬,我承受不起……”
黨寒夜笑笑道:“非常慶幸今夜能與大家席地暢談,真的受益匪淺,以前是我太忙,忽視了太多東西。好了,我們還沒有評完,大家接著來,我還要聽到更有意義的、更尖銳的,不要保留,說得好有獎。對了,不管今晚是不是小雪評的最好,我都許諾先答應幫她完成一個心愿。”
大家一聽可來勁兒了,有的說“小雪,好好考慮要什麼,咱們寒導可是應有盡有。”有的說“小雪可是領了金腰牌了。”
我迷迷瞪瞪地胡思亂想,莫非大導演還真的像童話故事裡一樣,幫我這個灰姑娘完成一個心愿?至於後來的幾位都說了些什麼,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好像最後大家還是一直同意我的評論最好。俺的媽呀,這裡可都是專業電影人啊,怎麼能輪到俺這種灰姑娘奪冠?但又一想,那個那裡是我的評論啊,分明是人家杜維斯博士的,可沒辦反呀,這會兒他恐怕見都還沒見過《東方炫彩》,那裡來的評論啊?重生的優越感頓時浮上心海。
“小雪,想什麼?”旁邊的人捅捅我。
“沒有沒有。”我才發現所有的目光都聚在我身上。
葉監製笑道:“小雪,你賺大了,贏了寒夜兩個心愿,想要什麼趕緊提吧,我們都給你作證,他要敢賴帳,我第一個不答應。”
黨寒夜也在衝著我笑,不會吧?莫非真要找他要帳,我受寵若驚地笑笑道:“不用了,我以為大家是在玩遊戲,我根本什麼都不懂的,只是胡說。”
“可我不是胡說呀,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在下盡力而為。”黨寒夜笑語。
葉監製道:“不是盡力而為,是必須做到。”轉而對我,“小雪,快提呀,你現在就是說要天上的星星,我們也得看著寒夜給你摘下來。”
黨寒夜道:“葉俊從,不准你煽風點火!我還摘星星呢,你當我是孫猴子?小雪,如果現在想不起來,就留著以後提,我答應女孩子的事,不會食言的,不像某些人,專門甜言蜜語哄得女孩子,一轉身就拋到腦後。”說著他還不懷好意的看了葉俊從一眼。
其他人都跟著笑起來,如此看來,這位葉俊從監製還比較花心。導演跟監製的關係一般都不一般,這麼看來,黨寒夜與葉俊從的關係一定很鐵,鐵到兩個人當眾相互揭短卻並不生氣。
導演與監製鬥嘴,我不知所以然,只是在旁邊傻笑。後來陶大姐告訴我,:“你可以先提一個願望,滿足一下大家想要捉弄導演的yu望,因為拍戲這麼久一直都是導演在擺布大家,好不容易逮住個機會,也得讓大家出出氣。留些一個將來提,要你最想完成,但自己完不成的,寒導演就能給你幫上忙。”
我就思考,提什麼願望滿足大家的出氣願望呢?不提,大家不過癮,一定不罷休,提了,我又捨不得為難黨寒夜。
錢?一般人會先這麼想,一個窮人跟富人要點錢不算過分,但我想都沒想就否定了這個願望,如果這樣提,不要說黨寒夜怎麼想,我自己會先鄙視自己的。而且對我來說,有太多東西比錢更重要。而且我相信自己能夠養活自己,那些不是自己掙來的錢,花著味道就變了。
當明星?那是別人的夢想,俺從來都不想被聚光燈晃著、被狗仔隊追著。
升職?這個想法一想到,我就覺得荒謬。如果我真有能力,就是我不要求,黨寒夜也會提我,如果我真的一無是處,就算我現在要求,他給了職位,將來什麼也做不來,還是一樣會被趕下來。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做好自己想做的工作,不需要別人的違心地給予。
重來的黃金時代 三十七 偶像的初戀
“小雪,寒夜唱的歌可好聽了,讓他唱首歌吧。”葉監製不懷好意的提示。
我只是笑笑,心想,就他那沙澀難聽的聲音唱的歌能好聽了?比狼叫不嚇人就不錯了。
“寒導舞跳得很棒啊,來一支也不錯的。”
“咱們寒導還是個模仿秀呢!可以模仿世界多為名家表演,最拿手的是卓別林。”
“寒導還會模仿五禽戲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好心”地給我出點子。真不知道黨寒夜是怎麼得罪了這些並肩作戰的戰友們,一個點子比一個點子慘不忍賭。幸好是我贏了他的心愿,若換成別人,真不能想像他今晚怎麼過?
我發現贏了這個心愿並不是什麼好事,即使我的天平如何的傾向黨寒夜,這時我也不能表達出來。我這個在劇組最默默無聞的無名小卒,這一瞬間卻成了焦點人物。我很不適應這種感覺,也從來都不嚮往這種感覺,甚至我的汗還在不停地留著。
隔著燃燒的篝火,黨寒夜看著我微笑,眾人的詆毀他卻毫不生氣。他是一個玩命工作的導演,工作之餘卻是一個脾氣和藹、平易近人的大哥哥。海都人說他是十一代閻王,太過冤枉他了。見我如此為難,他終於說話了:“你們不要嚇到小雪了,人家還是一個小姑娘,那跟你們這些潑皮無賴一般。好了小雪,想不起來就先留著,我給你的承諾沒有保質期,什麼時候也可以提。”
這樣最好了,我本來想答應,可話還沒說出口,就遭到了眾人的一直反對。這樣下去也真的不是辦法,我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汗,抬頭看到天空亮晶晶的星星。小時候,在院子裡乘涼,我們姐妹三人就圍坐在爸爸身旁聽他講故事,爸爸說星星一眨一眨的就像我的睫毛,它也在聽爸爸講故事。
“寒導給我們講個故事吧?”我像個想聽故事的孩子,仰著渴望的臉問他。
一聽我的心愿只是講個故事,大家先是一愣,接著叫嚷無聊。葉監製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沒意思,白白浪費感情了,我去方便,然後睡覺,無聊耶!”
然後又有幾個人站起來走向遠處。
黨寒夜也覺得我這個願望有些意外,問道:“小雪,你確定了?”可能他也以為我應該藉機宰他一筆的,或者也許從來沒有人要求他這樣一個大導演講故事。
我確定的點點頭道:“是啊,我確定。”
“好吧,你喜歡聽什麼故事?”他好像有些感慨。
“講講你的真實故事吧。”我現在最想了解的是他,他全身都是謎,將我的好奇心拉伸到極點,與其聽八卦,不如聽聽他自己怎麼說自己。
他又一次意外:“我的真實故事,我有什麼故事好講的?”
剛剛離開的幾個人一聽黨寒夜要講他自己,都聚回來,興致勃勃的要聽寒大導演口中的自己。連葉監製也回來了,並且一回來就亂放炮:“講講你的初戀,女孩子最喜歡聽愛情故事嘛。”
我知道葉監製純粹是為了臭白黨寒夜,但我的確很想聽聽他說說自己的初戀,我不好意思直接要求,葉監製就雪中送炭了。其他人的胃口也都被吊起來,催促快講。
黨寒夜卻看向我:“你真的要聽?”
“嗯嗯嗯。”我忙點頭,女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激活,那可就失控了。
黨寒夜苦笑:“好吧,你們都是一群揭人傷疤的壞蛋。”
他這樣說,我有些後悔了,我真的不想讓他有一絲為難,但晚了。
“我上小學的時候,鄰班有一個女孩……”
黨寒夜話剛到這裡就被葉俊從打斷了:“哇靠,你小學就開始談戀愛,太super,經驗豐富,怪不得好萊塢那麼推崇你的愛情片!”
我想,愛情片拍得好跟戀愛的經驗沒有必然聯繫吧?不然一些很老的情聖們應該能拍出最好的電影。
黨寒夜對著葉俊從罵道:“滾,少打岔,你是腰不疼了、腎不虧了是吧?”
我不知道打岔跟腰疼、腎虧有什麼關係,但黨寒夜這句話確實有效,葉俊從的確乖乖閉上嘴不再打岔。
“我非常喜歡那個女孩子,她長得並不漂亮,學習也不好。但是他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他爸爸媽媽常常手牽手到學校來接她。我常常躲在角落裡望著她一家三口幸福離去的背影落淚。我一直覺得她們生活在陽光里,而我只能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裡,也因為我皮膚的緣故,我不敢太長時間走進陽光里。我就格外羨慕生活在陽光里的人,真的渴望有一天我能夠融入她們你的生活,分享陽光里的幸福。
但是我的奢望很快就破碎了。那天下大雨,她的爸爸媽媽還沒有來接她,我一個人在校園裡遊蕩,我們兩個在走廊相遇,相向而行,我們的距離一步步靠近。我很興奮、很緊張,走廊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想跟她打個招呼,甚至幻想著能成為她的朋友。我微笑著、友好地向她走去。
但她卻停下了腳步,她的臉上滿是恐懼,我看到她在發抖,害怕地發抖,她驚恐地叫著:‘你好醜!你不准靠近我,我爸爸媽媽就要來了!’
然後她瑟瑟地沿著牆根摸過去,落荒而逃。
我,連同我的幻想被她的驚叫聲徹底的擊碎了。年幼的我甚至想過死,既然我的醜陋如此嚇人,為什麼不結束我的醜陋,給人以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