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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但堅決將外套還給他:“我不冷,真的不冷。”
他沒有堅持,將外套收回,自己穿上,撐開傘道:“我送你?”
我點點頭,麻煩他比再打電話麻煩另一個男人要省一些力。
他撐著傘,我在他的傘下,我們之間保持著該有的距離。走在韓樂翔密密的玉蘭樹下。雨滴落在樹葉上,再從樹葉落到傘上,從傘上再落到石板小路上,將石塊洗得一塵不染。
秋風掀起我的衣角,我又打了一個寒顫,黨寒夜看了看我,沒說話。兩個人靜謐的腳步在雨聲伴奏中顯得悠長冷漠。
終於到了他車旁,奔馳車被雨水沖刷得黑亮黑亮,我突然很懷念他開著那輛破桑塔納的年代。
“寒總,你的那輛桑塔納呢?”
“家裡車庫裡,怎麼?”他一手撐傘,一手為我打開副駕座的車門。
“沒什麼,有點想它了。”我彎腰鑽進車裡,用雙手搓搓臉,想掩蓋有了淚的眼睛。
黨寒夜繞到另一側,鑽進車裡,合上雨傘,關了車門道:“在翠嶺小區的車庫裡嗎,沒法修了,所有部件都太老化了。”
我伸手打開汽車的收音機,想要逃避這種壓抑沉悶的氣氛。收音機里卻傳出《雨中旋律》,誰這麼搞笑,放這首歌?
聽著雨中的節奏。
仿佛告訴我曾經有多傻,
多希望一切都過去,
讓我無助地哭泣,重回孤獨。
我唯一愛過的女孩已離我而去,
去尋找嶄新的開始
哪知道她帶走了我的心
雨啊,請告訴我
她偷走了我的心卻不珍惜這是否公平?
我不會再愛另外一個人了
因為我的心已隨她而去
這首歌好像就是寫我的,苦澀地笑笑,世界上不止只有我一個傻子。今晚如果失眠,回去就看《阿甘正傳》。
令我意外,一首歌唱完了,黨寒夜還沒有開車。我不解地看了看他。
“小雪,工作沒有窮盡,可以慢慢做。”他沙澀的聲音低沉地隨著車外雨聲傳來。
“嗯。”我習慣性地點點頭。
“但是幸福轉瞬即逝,如果不去抓住。談戀愛是很幸福的時光,愛情需要時間培育,不要把時間都給了工作。”他告訴我。
“哦。”我知道了。
“你跟……林啟峰最近好像很少在一起吧?”
“哦,我們住在一起啊。”住在一座房子的不同房間裡,同住的還有另外一個男人,我們都像那裡的房客。
黨寒夜笑笑:“花點時間給他吧,他其實……很怕失去你。”
“哦。”你怎麼知道?他更喜歡性感的女郎。
他發動車子,雨大了,很大,雨刷揮動著,刷開像河一般的流下來的雨水。
黨寒夜送我到門口。
“進來坐坐吧。”我習慣性禮讓道。
“不了,你早點睡吧。”他轉身離開。
我想說讓他路上開車慢點,但沒說出口,他已經撐著傘走在雨里。
拿鑰匙打開門,屋子裡瀰漫著做飯的香氣。林羽石這麼晚了還做宵夜吃?
林啟峰從裡面走出來,幫我接過背包道:“累不累?”
“還行吧。”我換了拖鞋,隨意答道,轉身要上樓。
“小雪,”他叫住我,“我給你準備了宵夜,還熬了點蓮子粥,嘗嘗吧?”他是試探性的語氣,似乎很怕拒絕。
我笑笑點點頭:“好啊,謝謝。”然後走向餐廳。
他匆忙似乎受了很大恩惠,匆忙過來給我盛湯,端過他自己做的雞蛋餅。看起來樣子不錯,比黨寒夜做得好多了。
我拿筷子夾住吃一口,點頭道:“很不錯,沒想到姓林的廚藝都不錯。”
他臉上露出笑容道:“雪,我以後天天做給你吃好不好?”
“謝謝,那樣,我也太有福了。”我吹著蓮子粥道。
“雪,相信我,我一定能改好的。”他很認真地說。
“嗯。”我敷衍地答應一聲。
“雪。明天周六,我們出去玩一天好不好?”他小心地徵詢我的意見。
我很忙,真的沒空玩兒,特別是和已經不想再培養感覺的人一起。“改天吧,明天要加班兒,我們要趕進度。”
他沒有再要求,只是點點頭。
我的電影後期製作接近尾聲,我很期待坐在影院看自己拍的電影的感覺,甚至幻想,自己的電影怎麼感動得觀眾淚眼迷離,怎麼登上票房排行榜?
受海都慈善協會邀請,去參加一個慈善派對。這種會無法推脫,其實真正慈善不在這種形式的會,在於我們實際做什麼,但沒辦法,作為韓樂翔傳媒總經理的我必須參加。
我帶著林啟峰和石箭組合一起去參加。我自己想想也覺得好笑,一個女老總,帶三個帥哥,的確很拉風的。
參加這個會議的都是海都商界名流和娛樂圈裡的名人。對我來說,熟人很多,進了會場,光打招呼就用了很長時間。甚至說話說得我都有些口燥了,林啟峰幫我端了一杯飲料,剛喝一口,就見一對盛裝打扮的男女走過來。男的是吳磊,女的是馮霞。
冤家聚頭了,我心想。馮霞在海都電影節時,因為一部電影捧得最佳女角獎,最近風頭很搶眼。芙蓉娛樂巨資籌拍由邱進藝導演,程頌和馮霞分任男女一號的大片也在熱火朝天的宣傳中,我覺得會和我的電影同期上映。
馮霞能挽著吳氏未來當家人的胳膊出席這次活動,也可以看出她現在在芙蓉娛樂的分量。看著馮霞故作親昵地倚在吳磊身上,我就噁心,無論怎麼也不能讓人認為他們之間關係清白。富家子玩弄女明星從來不是什麼新聞,一個想玩弄,一個願意被玩弄,噁心的事情當然不可避免。
只是那個可憐的沈小櫻不知還在不在這個世上,她肚子裡孩子的命運絕對好不到哪裡。豪門這個詞,對我來說,充斥著骯髒和罪惡。
自信源於實力 一百九十一 高調應戰
一百九十一 高調應戰
“薛小姐,很久不見。”吳磊笑著向我伸出手。
的確很久沒有見到這位吳公子。他比以前更帥更成熟了,當然心機也更陰險了。我不情願,但不能表現出來,笑笑同他握手:“你好吳少爺。”
“都說女大十八變,看到薛小姐,我真的相信了。薛小姐真是越髮漂亮得楚楚動人了!”他眼睛閃動著一種光芒,很讓我不舒服。
我剛想敷衍一句過獎了,馮霞就搶著用似乎是恭維的語氣道:“薛小姐,你在那裡整容啊?你的整容師真技術還不錯,居然能把你弄得順眼了!”
我笑笑道:“是啊,可馮小姐的整容師水平就不怎麼樣,把你弄得越來越不順眼。”
“你……”馮霞憋紅了臉。
吳磊笑道:“聽說薛小姐自己拍了一部電影,很了不起啊,如此年輕,居然做起導演來,而且是位美女導演!”
“我是想努力做點事情,但發現自己很笨,不過幸好有韓樂翔很多優秀的電影人幫忙才能拍成。”
“電影是高雅藝術,現在有些俗人也想冒充貴族高雅一番,等最後票房慘澹,被人觀眾狠狠臭罵才知道自己的斤兩。”馮霞趁機冷嘲熱諷。
林啟峰道:“是啊。被罵了能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可某些人就算被觀眾天天罵,還搞不清自己是美是丑,繼續在銀幕上丟人現眼。”
吳磊試圖充好人,笑道:“看來我們芙蓉娛樂跟韓樂翔傳媒之間的火藥味很濃,薛小姐,不如咱們比一局吧?”
我知道這個小東西很jian猾,我的本心是不想跟他爭鬥的,但我不想讓人認為我們韓樂翔傳媒怕了芙蓉娛樂,便說:“吳少爺想比什麼?”
“既然是搞電影的,咱們就比票房好不好?我們芙蓉娛樂正好也有一部馮小姐主演的電影要面世,薛小姐的電影據說也要在同期發行,正好兩位美女去票房比一比,不比在這裡鬥嘴要好得多?”
我知道,他的挑戰到了這裡,如果我不接,明天報紙網絡上就會有“韓樂翔傳媒新任掌門遇芙蓉娛樂當家花,旦退避三舍,韓樂翔傳媒不敵芙蓉娛樂……”之類的消息滿天飛。所以這時候,明知不敵,也要硬著頭皮高調迎戰。因為,即使我不應戰,到時候兩個公司同期上市的電影票房也會被媒體比較著炒翻天。
“好啊,不知道吳少爺是不是要出任芙蓉娛樂的掌門人?”我笑笑道。
“正有此意。”吳磊沖我不懷好意地笑笑,“既然要比,我們總得賭點東西吧?”
“吳少爺賭性很強,想賭什麼?”只是不知賭品如何。
“如果我說賭薛小姐,寒總一定不會答應。我們就賭個明星怎麼樣?”
果然陰狠至極,不但要在票房上贏,還要趁機從韓樂翔挖走一個明星,然後再利用媒體炒作一番。我說:“吳少爺想怎麼賭?”
“如果薛小姐贏了,我們芙蓉娛樂的簽約明星任你挑,一分不取,送歸韓樂翔。但如果不幸芙蓉娛樂占了上風,同樣,我要從韓樂翔傳媒選一位薛小姐的愛將。”
如果真能贏,倒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我可以把程頌贏回來,但事情沒那麼簡單,邱進藝不管在生活作風上如何,藝術上是很有造詣的。他的電影畫面有時寫實嚴謹,有時誇張多變,實力確實不容貶損。我作為一個新人,我的劇組也大多是經驗和名氣都不足的年輕製作人,演員更沒有一個大腕兒,還是投資很低的小製作,想贏,除非……沒有除非。只有輸。
我點頭:“論理,吳少爺說了,我不該掃你的興,但藝人雖然簽在我們旗下,但人家是有人格的,我們拿人做賭注,這樣做是對藝人的不尊重吧?”
“那麼,我們賭簽約期好不好?如果誰輸了,就把對方挑中的演員在本公司的簽約期讓給贏了的一方,這樣如何?”
吳磊果然聰明詭異,換了個方式還是要挖人。如果我今天不應戰,就把寒夜的臉丟盡了,他在商場上從來都是揮灑豪放,但總能出奇制勝,招數變幻莫測。但如今,我無論是否答應吳磊的挑戰,都已經輸了。既然都是輸,不能輸在起跑線上,要輸也要輸在終點,吊足敵人的胃口,就算敵人和自己都知道自己空城,也要把空城計演得繪聲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