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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的不自信一直尾隨著我上了飛機,除了我,還有一位化妝師,然後就是江水月了。我一再祈禱,希望我只是他們帶來的候補人員,千萬不要讓我獨當一面,不然我會變傻,什麼都做不了的。
這樣想著,我越加緊張,甚至想要發抖。怎麼辦?紐約還沒到,更別說比賽了,我就先抖上了,到了那裡可怎麼過?現在紐約一定是各國高手匯聚,他一定有著魔幻般的技術和魔幻般產品,到時候,我們的模特像小丑一樣在台上蹦蹦跳跳,然後在全世界的嘲笑中下台,那丟的人可不光是我們寒月公司了,連國家的臉也丟進去了。受了這麼多年國內傳統教育,我所看到的都是中國人在外國如何忍辱負重,然後為國爭光、揚眉吐氣。那麼從此以後是不是要從我這裡加上一筆:為國丟光,全世界嘲笑?
我不知道江水月什麼時候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看著我說:“小雪你抖什麼呀?很冷嗎?”
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糙一樣,希望她能把我從緊張的情緒里拉出來,說道:“水月姐,我好緊張,我都緊張得發抖,我該怎麼辦?”
“你緊張什麼?”
“我緊張比賽啊,我怕做不好……”
江水月嗤的一聲笑了:“還沒到紐約你就緊張成這樣,比賽還早著呢,你愛緊張就緊張吧。”說完她裹了裹身上的毯子,又閉上眼睡了。
怎麼會這樣?她怎麼能這樣?我很憤怒,但沒辦法。我是為了公司甚至為了國家著想,她居然愛理不理!好吧,我也自私一點,反正去了會有很多國際大師,多好的學習機會,就算比賽輸了,我還能學很多東西,那可是名副其實的世界頂尖cháo流漸漸地,我發現我居然不抖了!江水月就是江水月,這招愛理不理比安慰我一千句都頂用,沒準兒她越安慰我,我就越緊張。看著她那張嫵媚香甜的睡臉,我很想上前親一口。我笑笑,捂緊毯子,閉上眼進入夢鄉。
意外驚喜,來機場接我們的是黨寒夜!
他還是那麼沉穩,穿一套休閒服、運動鞋,瀟灑而充滿活力,看來失戀並沒有挫傷他的氣勢,而讓他更加有韻味,更迷人。
他沒有因為江水月的拋棄而有所記恨,依然一如從前對她熱情而關愛有佳,替江水月接過箱子,然後還要替我拿,我謝過沒有給他,江水月的箱子已經夠多,整整推了一車。但是,我還是看出來,他看江水月的眼神里少了那種讓我嫉妒的寵愛,而是多了一種敬而遠之的神情,就是表現出來的關愛,也是老闆對人才的關心,是對好友之妻敬而遠之的照顧。
他太了不起了,深愛的人放棄自己,他能夠為她的幸福著想,不再糾纏,即使他有足夠的理由、藉口和地位不讓她安寧。那麼他心裡的傷痛呢,誰來安慰他?他是英雄,但有血有淚;他頑強堅韌,但也兒女情長;他出類拔萃,但會害怕孤獨,我這樣想。
組裡其他人他都能一一叫出名字打過招呼。
在感情上,女人是敏感的,江水月也不例外,我看得出,黨寒夜神情的變化她也感覺到了,她應該有些失落,因為女人是虛榮的,喜歡被男人追的感覺,如果當一個男人,特別是十分優秀的男人不再一如既往的柔情似水,放棄對她的追逐時,她的虛榮心會受到極大的挫傷。我替江水月惋惜,如此好男人,這樣放過,絕對是一生憾事。
出了機場,我猜想他不會把他的破桑塔納開到紐約來吧?
他帶著我們走向一輛中巴,打開車門讓我們一夥兒上去。
我心裡就想,我們畢竟是窮人,即使是黨寒夜這樣的中國富豪來到紐約,也只能帶我們做公交車了。所以上車後我就說了一句很幼稚的話:“我怎麼看不到投幣箱呢?”我還打算自己買車票的。
除了那個不懂漢語的司機,整車人笑翻。
我莫名地看著他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知所措地找個座位坐下。心想,不愧是發達國家,連中巴車都這麼豪華。
笑夠了,江水月說:“小雪啊,這是人家酒店接送客人的專車,美國城市的公交車一般不接受外來乘客投幣,全部是打卡的。”
我的臉紅透了,劉姥姥進大觀園,又丟人了。
汽車在鱗次櫛比的高樓間穿行,有疾馳而過的汽車群,也有在露天咖啡館悠閒地品著咖啡、曬著太陽地閒人。這是一個完全迥異於我們民族的地方,甚至於,我望著這座城市,感到莫名的恐慌。這種恐慌跟加重了我的挫敗感,把江水月之前說征服紐約時我們還信誓旦旦的樣子放在這裡回想,我覺得荒唐至極,好像我們是一群穿街過巷的小丑。
甚至我不知道江水月和黨寒夜怎麼想到要帶我們到這裡來丟人現眼的。他們兩個現在居然還能坐在我前邊的座位上侃侃而談,太不可思議了,自信過了頭就會成為自負我們入住的酒店叫做Four、Seasons、Hotel、New、York。雖然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進五星級酒店了,但四季酒店的設計還是足足讓我驚訝了一番。
江水月好像是為了給我掃掃對富人奢侈生活的無知,特別給我介紹了這家酒店,她說酒店的設計者是著名的設計師貝津銘,酒店的52層是一個豪華大套房,3萬美元∕晚,牆壁都是用寶石裝飾的,而且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曼哈頓的風景。
我並不為她所講的而驚羨萬分,只是覺得那些離譜的、不切實際的、奢侈的設計離我太遠,與我無關,所以我事不關己地道:“我們訂了52層的房間嗎?”
我的話卻無意中被黨寒夜聽到,他笑笑說:“如過你有興趣,我可以帶你去52層參觀,現在住在那裡的是我一位朋友。”
我搖搖頭:“我沒有興趣看過分奢侈的東西。”
他笑笑不語。
我和江水月住一個房間,當她去洗澡間泡澡時,我默默地整理著她的行李,心情卻突然開朗輕鬆許多,或許,她帶我來,不是讓我參加比賽的,只是讓我來給她做隨行保姆的。
自信源於實力 六十四 地獄時差
現在對我來說,最苦的是時差問題。我的生活一直很有規律,雖然都市的夜生活很豐富,但如果沒有欣欣蔓蔓江水月硬拉我出去玩兒,晚上一般我都會在家看一會兒書,然後十點之前睡覺。現在白天夜晚突然大反大正,讓我有種如墜地獄的感覺。我想地獄也不過如此,在你想睡的時候偏不讓睡,睡不著的時候還必須躺在床上。所以我成為全組時差最難倒的釘子戶。
為了使我們儘快倒過時差,黨寒夜白天帶我們出去玩兒,還看了幾場時裝發布會。但是,在路上,我會在車上睡著,逛景點的時候,只要有機會坐下,哪怕是坐在一個石凳上,我就會立刻進入夢鄉。最厲害的是,有一次我抱著一根柱子站著睡著了,還做了夢,夢見黨寒夜和江水月穿著禮服結婚,被叫醒後,我知道這只能是一個夢了。看完表演,大家討論人家的設計時,我在旁邊睡大覺,幸好我睡覺很安穩,沒有一點動靜,如果睡覺要是打呼嚕的話,我會羞死的,特別是在黨寒夜的面前。
然後晚上我會精神的不得了,翻來覆去、睜著眼、閉著眼,綿羊數到一千萬隻我頭腦還清清楚楚的可以數到兩千萬隻,反正怎麼都睡不著。
當睡覺成為一種煎熬,不如不睡。我等著江水月已經睡得十分安穩,就偷偷穿上衣服,提著鞋子溜出去。將房門給她鎖上,尊下去穿鞋,剛系了一隻鞋帶,看到一雙穿運動鞋的腳。順著腳向上看到了修長的腿,再向上看到結實的腰、寬闊的肩膀、醜陋的臉。
“寒……寒總……”我理不直氣不壯的瑟瑟地叫道。
“你要去哪裡?”他的語氣嚴厲。
我很害怕,就像犯了錯誤被老師發現的小學生,“我……我……真的睡不著。我不是有意的……”
也許是我可憐兮兮的外表讓他不忍心斥責,他和藹了一些語氣道:“你這樣子,恐怕到我們比賽完也倒不過時差來。”
我狡辯:“那就不用倒了,正好回去按中國的時間睡覺,不用再倒時差了。”
他被逗樂了:“你這丫頭很狡猾。想去哪裡我帶你去?”
俺冤枉透了,兩世為人,別人從來都是用“老實”評價俺,黨寒夜是第一個把狡猾這個詞用在俺身上的。我真的有些“受寵若驚”,恐怕我的心眼再長一千倍,也夠不上狡猾這個詞。不過他說要帶我去玩兒,不用睡覺了,我喜出望外,但是問我要去哪裡,我的確沒主意。
我搖搖頭:“我睡不著,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他沒多說別的,只是道:“走。”然後他前邊走了。
我緊緊跟上去,毫不猶豫,就算他是要把我賣了。
電梯停在地下停車場,他帶我走向一輛很漂亮的汽車,打開車門。
我很驚訝於他在國內開那麼破的車,在國外卻開這麼好的車。他似乎看出我的心事道:“這不是我的車,酒店提供的,上來吧。”
我小心地坐進去,他輕輕關上門。他上車後先幫我繫上安全帶。車開出酒店,夜晚的紐約可以用火樹銀花不夜天來形容。
黨寒夜坐在我旁邊開車,路燈透過玻璃從他他稜角明晰的臉龐閃過,淒離迷濛,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誘惑,開車的男人很帥。我想如果他沒有被毀容,一定是個帥哥。
他帶我到了一家體育館,難怪他穿運動衣,原來是要來這裡鍛鍊。這樣也不錯,睡不著,運動運動,累了沒準兒會睡著。
我們進了籃球館,幾個人正在打得熱烈。其中兩個黃種人,四個白人,都是男的。黨寒夜似乎與他們熟識,他帶我一起加進來打球,而不是讓我坐在旁邊看。
我雖然籃球打得不好,但以前在學校時是校隊的成員,參加過幾場不太激烈的比賽,但差不多每次都因為犯規被罰下場。
女人和男人本來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加上這些男人都高高大大,球技還很不錯,我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女子夾在中間還想摸到球嗎?但黨寒夜籃球打得卻相當棒,特別是他跳起來投球的動作瀟灑幹練,帥透了!
儘管他每次搶到球都是傳給我,但我能接住的記錄一直為零。可憐我滿頭大汗的跑來跑去,卻連球都沒摸到一下,還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小雪!”
隨著黨寒夜的聲音,他的球也傳過來。我不能再這麼丟人了,必須接住一個,所以我幾乎是不要命的去搶這個球,而且我比以前也進步了,當左手指尖碰到球時,球才被搶走了,我終於摸到球了!但,還是沒搶到,把他傳來的這麼一個好球給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