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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韻程猶豫著進入他的簡訊箱,結果令她失望,簡訊箱是空的,連條垃圾簡訊都沒有。
雷韻程的心情莫名其妙的被這個夏字搞的煩躁起來,卻在這種煩躁中逐漸進入夢鄉。半夜裡聽到細微門響的時候還以為是值班護士,她沒在意,直到察覺腳步聲不但沒有走遠反倒近至床邊的時候才覺得不對勁。
還沒翻身就被一隻手捂住眼睛,低沉的男音在黑暗中傳來。“別亂動,我是來劫財的,要是你不老實說不準就變成劫色了。”
雷韻程忍住笑意,“可我沒有錢啊。”
男人似乎在思考,隨後彎身附在她耳邊。“那我們商量商量,劫個色?”
雷韻程咯咯的笑,拉下他的手,驚喜萬分的回頭看他。“你怎麼潛伏進來的?”
封印豎起食指放在唇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點聲,醫院又不是軍事重地有什麼難的?”
封印給她帶了夜宵,扶雷韻程半坐起來靠在床頭,掰開筷子給她,雷韻程沒接抿著小嘴看他。封印會意,挑眉道,“這才幾天就把你養懶了,小姐脾氣又回來了?”
“我是傷員我是病號,應該受到特殊待遇。”雷韻程得意的歪頭,眉眼彎彎。
“輕傷不下火線啊小同志,你這種思想可要不得。”封印調侃她幾句,還是一口一口的餵她吃。
雷韻程撫著圓滾滾的小肚子饜足的伸了個懶腰。“有覺睡有夜宵還有人伺候的生活好幸福喔!”
封印邊收拾殘羹冷炙邊搖頭感嘆。“想不到你這麼能吃。”
雷韻程有些羞赧,“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到航校後在開始的。”
方默陽的訓練計劃本身就很高強度,更別說給她的“加餐”,幾乎所有人的食量都是以前的兩倍,有些男生更誇張,但即便如此所有人都掉了稱。
封印經歷過她現在經歷的一切,自然明白其中的苦。收拾好餐盒封印從洗手間出來不由得翹起嘴角,雷韻程已經自覺的把床鋪讓出一半來。她住的是雙人間病房卻只有一她人入住,另外的病床是空著的,並且晚上的時候那張病床被護士推走了。
雷韻程窩在被窩裡,枕頭也只枕了一半,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東瞧西看最後還是回到他身上。封印調暗了床頭燈,去外面抽完根煙才回來。雷韻程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卻知道他還在抗拒自己,默默把被子拉高擋住臉。
女人是很敏感的動物,同時也是聰明的,然而任何聰明的女人沾上愛情都會心甘情願讓自己傻一點,因為會貪戀那短暫的溫暖。
封印只脫了外套而已,襯衫和褲子還穿著,在她身邊輕輕躺下,手撐頭側身看只露出小腦門的雷韻程。床鋪的輕微晃動和身邊因重力下陷床墊都讓她心裡撲通撲通的跳。她知道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隔著被子都能感覺到他的視線。
“是打算把自己悶死嗎?”封印噙著笑意屈指彈了下她額頭,立即聽到她呼痛。
雷韻程猛的掀開被子揉著自己被襲擊的部位瞪著他。“你輕點好不好,我會疼的!”
封印拿開她的手,額上果然出了一個小紅印兒。“彈一下就紅,這麼嫩。”
“誰跟你一樣皮糙肉厚,我是女孩子。”雷韻程是真疼了,不滿的戳著他的肩。
封印不躲不閃任她胡鬧,“女孩子應該被好好保護,做一些女孩子應該做的事,過女孩子應該過的生活,而不是要像男人一樣被訓練。”
他話中有話,雷韻程不是聽不懂。“那是你們的想法,不是每個女孩子都願意一輩子當溫室花朵的,我有自己的追求,付出點努力和代價也是應該的。”
“所謂的你自己的追求值得你這樣做嗎?”封印頓了頓,“有沒有想過會給別人造成困擾呢?”
雷韻程眸光一滯,小心翼翼的問他。“你……討厭我嗎?”
“說實話嗎?”
雷韻程點頭。
封印捏捏她的臉蛋,“不討厭,並且一直很羨慕雷逸城,為什麼我沒有這麼好玩的小丫頭當妹妹,最好也像你小時候一樣戴個牙套。”
雷韻程嘴巴一撅,拍開他的手。“讓你爸媽生一個給你不就好了。”
封印低笑,“那多麻煩,這不是有現成的麼,來,叫聲哥聽。”
“我不叫。”雷韻程別開臉拒絕,從小到大稱呼他“哥”的次數都是有限的。
“不是你和護士說我是你哥麼?”
“……”雷韻程瞪他一眼索性轉身背對他躺著,氣氛似乎僵了下來。
封印姿勢不變,看著她黑黑的後腦勺。“你沒看過自己背上那一大片擦傷,不知道你沒醒過來時的樣子,你燒的厲害即使睜開眼睛都不認識我是誰……我一開始都不願意相信那個活蹦亂跳的小丫頭怎麼變成這樣了,程程,你又讓我見識到你的另一面,只是,這一切,值得嗎?”
雷韻程無聲咬著被角,像是在努力壓抑著什麼。
她想問他,是不是她的努力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個笑話,像個跳樑小丑即便是哭也會被人當做是在取悅觀眾的表演。
她想問他,如果她願意接受比現在嚴酷十倍的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折磨能否換取他一份類似愛情的疼惜與不舍。
但她沒有問。她愛他,卻是不願把自己擺在那麼卑微的位置,哪怕從決定追隨他那天起就已經在那個位置生了根。
“你把我想的太簡單了。”雷韻程故作輕鬆,“能接受這種訓練的女飛學員是萬里挑一的,是對體質和意志的一種磨練,我為此感到榮幸和自豪,唔,那話是怎麼說來著,軍人身上的每一個傷疤都是種榮耀,是珍貴的,獨一無二的軍功章,再說我皮膚好,曾經被刀割傷過很大的口子都沒有留下疤,這點擦傷不足為懼。”
一個力道驀地將她扳過去,她眼中盈著的水霧粹不及防的全暴露在他視線之下。封印原本想說的話瞬間就忘了,指尖觸到她眼角,一道濕潤順著他的指流下來。“你到底……想要什麼?”
雷韻程不是一個只會原地固守的女孩,在該出手的時候絕對不猶豫。纖細的手掌撫上他的臉頰,勾住他的頸拉下,抬頭吻住他的唇。
“你,我想要你。”
封印沒有讓吻深入而是離開她的唇,“我說過你是妹妹或是女人對我來說的意義是不同的。”
雷韻程直視他的眼睛,“封印,你敢對我說實話嗎?”
“你想問什麼?”
“如果你告訴我你討厭我,那麼我對你的感情到此為止,絕不再提半個字,你是我哥的哥們,是我哥哥。”
“……”
“還有,你為什麼要請假過來?為了看一個你討厭的妹妹?只是因為她受了傷?”
“……”
“封印,你是不是在害怕?怕忽然在某一天發現對我產生了感情,怕你愛上我?”
此時此刻的雷韻程散發著一股令人心驚的氣勢,眸底深處翻滾著一個巨大的漩渦,仿佛要把人吸進去一般。封印定定的看著她,心中的某根弦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
雷韻程大膽而放肆的迎上他的目光,等他的答案。
封印莞爾,勾起唇,捏住她的下顎摩挲。“我很好奇你哪裡來的這種勇氣和這種狂妄的自信?”
“別轉移話題,我要你的回答。”
他眸光越發深沉下去,唇邊蕩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答案……這就是答案——”
封印抬起她下顎,不由分說以吻封緘。
他不知道雷韻程的心在這一吻中無聲的又為他破了一座城池。
勇氣,不過就是人在無路可退時那最後的孤注一擲。
……
她的傷一天比一天好轉,杜妍青來看她正趕上她剛做完檢查出來。寬大的病號服顯得雷韻程格外嬌小,尤其身邊有一個高大的男人做對比。厲宇是和杜妍青一起來的,看見封印還暗自琢磨這個人是誰,從雷韻程那裡得知他是空軍航空兵XX師殲擊機飛行員時眼睛頓時就亮了,纏著封印問來問去,一副明明很崇拜卻又飛要拿著勁的表情。
杜妍青看了窗外的倆人,不屑的嗤笑。“師兄真是好脾氣,要是我早一巴掌呼過去了。”
雷韻程吃著他們帶來的零食,邊吃邊笑。“生病真是舒坦啊,沒有操課也不用看nüè待狂的臉色,我都不想回去了。”
杜妍青眼睛一瞪,去拍她的頭。“呸,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從旋梯上掉下來誒!搞不好要出大事的!”
雷韻程無所謂的聳肩,坐在床上抱著一堆零食大快朵頤。“我命大,這不沒事了嘛,還有,不覺得我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