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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翟靳聿的刀。”
黑術又折返回去把翟靳聿的長刀撿起來,隨手丟進了後車廂。
對他來說,翟靳聿死了跟他沒有半點關係,只要姜蘇沒事就可以了。
老孫坐進了副駕駛,老老實實的繫上了安全帶。
“寧曉,這裡就交給你了。”姜蘇對寧曉說道。
“放心吧。”寧曉說,她看了一眼姜蘇旁邊的翟靳聿:“翟隊他……”
“我會救他的。”姜蘇啞著嗓子說。
寧曉不禁就帶了些希望。
姜蘇自己都能起死回生,說不定她真的有辦法可以把翟隊救回來。
寧曉點了點頭,往後退了一步。
黑術發動了車子,直接駛離了這裡。
到了院子。
老孫還想下車幫忙,黑術卻是直接把翟靳聿的屍體從車裡拖出來扛在肩上走進了院子裡。
老孫有些擔憂的看向姜蘇。
姜蘇這會兒已經恢復過來了,只是臉上還是覆著一層寒霜,沉默的跟在黑術身後進了院子。
老孫也跟著進了院子,沒忘記把院門反鎖了。
他頭還是有點暈,還有點想吐,像是腦震盪的跡象。
黑術在姜蘇的指揮下,扛著翟靳聿上了二樓。
黑術突然扛上來一個死人,把二樓一群大小鬼都驚得縮到了一起。
等到拿著燭台渾身是血的姜蘇也上到二樓來的時候,大小鬼們更是驚得縮到了最角落去。
二樓空蕩蕩的,也沒有燈,就只有一張以前祭祀用的長木桌放在角落裡。
“把桌子抬過來。”姜蘇直接支使那幫大小鬼。
他們每日受老孫供奉,抬個東西已經不是太困難,於是一擁而上,把桌子抬起來放在了房間正中。
姜蘇示意黑術把翟靳聿放在長木桌上。
黑術就把翟靳聿放在這張長木桌上。
這裡住著的鬼愛乾淨,雖然這二樓幾近廢棄,但是卻乾淨的一塵不染。
為了答謝老孫供奉它們,老孫出門擺攤姜蘇又不在家的時候它們還會溜到一樓去幫老孫打掃衛生,整理房間。
像它們這樣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沒有人供奉,只能在每年清明節或者是誰家裡供奉祖先的時候去偷吃幾口飯菜,偷聞幾口香火,老孫住進來之後,卻是每天都會上香供奉它們,有的時候還會做一桌好菜供它們吃。
黑術把翟靳聿放在桌上,雙手環胸看著姜蘇:“還要我做什麼?”
姜蘇搖了搖頭,把燭台放在桌角,又說:“你讓老孫把我的箱子拿上來。”
再上來的人卻還是黑術。
除了箱子,他手裡還拿著一塊打濕的毛巾:“先擦把臉吧,一臉的血,噁心死了。”
姜蘇只是把箱子接過去。
黑術走上前,捏過姜蘇的臉,然後拿著毛巾,剛下手時因為心中有氣,動作有些粗魯,臉也臭著,擦了兩下,動作卻不由自主的溫柔起來,臉色也稍稍放柔了,語氣卻有些不忿:“你和他認識才多久,他死了就值得你這樣傷心?還掉了眼淚?”
終究還是吃醋,姜蘇這個沒心沒肺的,不知道他死了,她會不會為他掉眼淚。
姜蘇既不反抗也不反駁,就這麼仰著臉讓黑術給她擦臉,黑術一點一點把她的臉擦乾淨了,又把她滿手是血的手抓過來擦,毛巾很快被染紅了。
“你一身的血,先下去換件衣服。”黑術說。
姜蘇真就拋下翟靳聿的屍體,往樓下走去。
黑術跟著下去。
姜蘇下樓,找到自己的手機然後給趙老爺子打了個電話。
然後回房間拿了衣服,去洗了個澡,她胸口的傷口已經停止流血,但是被水一衝,表面的血還是順著水流了下去,把傷口洗得發白,她卻恍然不知似的,把全身都沖乾淨了,換上乾淨的衣服出去。
她頭髮濕噠噠的只略擦了一下。
黑術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吹風拍了拍沙發,她就坐過去溫順的讓黑術給她吹頭髮。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黑術問:“難道你就打算把那男人的屍體放在二樓了?”
姜蘇沒有說話,閉上了眼睛,滿臉漠然。
吹乾了頭髮。
她就回了二樓。
半個小時後,有一個三十歲左右面容普通的男人敲開了院門。
他手裡拎著個箱子。
老孫警惕的問他找誰。
男人彬彬有禮的模樣:“有一位姜小姐讓我過來的。”
老孫讓他稍等,問過姜蘇之後才把男人請進去,一直帶到了二樓。
男人看到姜蘇,面色如常,只是禮貌的點了點頭:“姜小姐吧,是趙老爺子讓我過來的,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姜蘇說:“幫我把他身體裡的子彈都取出來,然後把他的傷口縫合一下。”
男人並不吃驚,也不多問,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充電式檯燈放在桌子上,然後打開了自己拎過來的那隻箱子就準備工作,他的動作頓了頓,有些異樣的看了姜蘇一眼:“你要在這裡嗎?”
姜蘇點了點頭。
男人就沒再說什麼,開始自己的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二樓比一樓的溫度要冷很多,像是開了冷氣。
男人先檢查了一下翟靳聿的生命體徵,確認死亡後,用剪刀把翟靳聿的上衣剪開,看過太多慘狀的男人看到傷口連眉毛都沒動一下,給自己頭上戴上一個光線很強的探照燈就戴上手套拿起了手術刀。
姜蘇就站在那裡,看著男人用手術刀劃開翟靳聿的傷口,翟靳聿新死不久,手術刀劃開他的皮膚,還是會有血流出來,男人把血止住,然後用鑷子把子彈一顆一顆從翟靳聿的身體裡取出來,一顆、兩顆、三顆、四顆、五顆——
子彈落在鐵盤裡發出清脆的響聲。
像是落在姜蘇的心上。
男人處理過很多類似的情況,但是被人這麼面無表情的旁觀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個模樣稚嫩的小姑娘。
他把子彈取出來,然後開始縫合,他縫針的動作非常快,他人長得平平無奇,算不得好看也算不得難看,只是普通,那是那雙手卻十分好看,十指修長,蒼勁有力,手法幾乎叫人有些眼花繚亂。
除了槍傷,翟靳聿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刀傷,包括手臂上幾乎被子彈炸開的傷口,很是觸目驚心。
男人一一縫合,最後沾了酒精的棉球把表面的血跡擦拭掉。
把手術刀放進盒子裡,脫下手套丟進箱子,說:“可以了。”
“辛苦。”姜蘇淡淡的說。
男人衝著姜蘇點了點頭,然後說:“如果沒有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
姜蘇點頭。
男人就收拾好箱子,沒有留下半點垃圾,乾淨利落的走了。
老孫送他送到院子外面。
看著男人開著那輛低調的大眾走了。
老孫進去屋裡。
看到黑術正冷著臉盤腿坐在沙發上,就問:“吃了嗎?要不要給你做點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