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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蘇走累了,和翟靳聿一起上了前面的“婚車”,但是婚車是不進山的,周家有一座墳山,上面葬著的全都是周家的人,到了山腳下,姜蘇就只能下地走,她愛漂亮,穿的是七公分的粗跟羊皮短靴,前腳掌被磨得生疼。
走三步停兩步,最後終於不走了,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草叢裡。
翟靳聿走出好遠才發現姜蘇不見了,嚇了一跳,回頭一看,來的小路上已經沒人了,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他連忙折返回來。
結果發現一個男人正對著她獻殷勤:“小美女,你是不是走不動了,要不要哥哥我背你上去啊?”
姜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餘光瞥到翟靳聿下來,頓時委屈巴巴的看著他:“翟叔叔,我腳疼,走不動了。”
翟靳聿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掃過那個男人,那男人頓時心裡一寒,灰溜溜的走開了。
“誰讓你穿那麼高的鞋的?”他嘴上說著,卻背過身去,在姜蘇面前蹲了下來,面無表情的說:“上來。等你走到山上,棺材都埋好了。”
姜蘇喜笑顏開,立刻撲到了他的背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甜甜的說:“翟叔叔,你真好。”
她軟軟的手臂貼著翟靳聿的脖頸,讓翟靳聿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脖子,然後背著姜蘇毫不費力的起身,雙手托著她的雙腿,快步往上跟上了喪葬隊。
姜蘇伏在翟靳聿的背上,心裡美滋滋的。
她人精似的,自然能感覺到翟靳聿最近對她的態度一天比一天好,但凡有什麼事情,他嘴上說著拒絕,但每次都挨不過她撒嬌。
比起最開始認識的那個總是冷這張臉,動不動就拎小雞似地拎她的翟靳聿。
她更喜歡現在這個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翟靳聿。
她兀自想著,忽然看到翟靳聿耳朵紅紅的,她說:“翟叔叔,這都快夏天了,你的凍瘡什麼時候才好啊?你的耳朵紅的好厲害哎……”
“……閉嘴。”
“……”
——
上了山,翟靳聿蹲下來,讓姜蘇下來。
姜蘇念念不舍的從翟靳聿背上滑了下來,說:“翟叔叔,等會兒你背我下山哦。”
翟靳聿沒說話。
姜蘇當他默認。
然後就踱步往那邊走了過去。
放棺材的洞已經挖好了。
棺材停放在一邊,這時候瞎眼老頭和曾雄走了上來,曾雄上山的時候是挑著擔的,裡頭有各種工具。
瞎眼老頭走到棺材前面,跪在地上,前面放了個火盆。
他點燃幾張紙錢放進去,然後一疊一疊的紙錢燒進去,一邊燒一邊念念有詞。
大概是求鬼差開道的詞。
翟靳聿不知道姜蘇準備做什麼,擔心等會兒就要放棺材入土了,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想做什麼?”
姜蘇也壓低了聲音說:“我寫了張符,待會兒你想辦法貼到棺材底下去,能保住裡面的人不被憋死。”
姜蘇說著,直接把符塞進了翟靳聿的口袋裡。
要是就這麼活埋進土裡。
只怕裡面那個本來就氣息微弱的人熬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就會活活憋死。
他們現在沒辦法把她從棺材裡弄出來,但是她卻能先保她不死,等弄清楚那瞎眼老頭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藥之後,再回來把她挖出來。
翟靳聿伸手進口袋摸了一下,黃紙的質感有些粗糙。
姜蘇把符交給翟靳聿,一點都不擔心翟靳聿完不成任務,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覺得,翟靳聿好像是無所不能的,她只需要提出問題,他一定能幫她解決問題。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種信任感是從何而來,也無法解釋,一向多疑的她怎麼就那麼相信翟靳聿絕對不會出賣她。
而翟靳聿也的確沒有讓她失望。
在她觀察這山脈的風水的時候,翟靳聿就從那邊走了過來。
她看他。
他點了點頭。
瞎眼老頭走完陰婚的程序,然後就開始下葬。
兩副棺材並排放進了葬洞裡,兩個生前從沒有見過面的一對年輕男女,就這樣結成了死後的夫妻。
家屬是不能哭的,因為這是喜事,周鵬的母親只能去強忍淚水。
姜蘇冷眼看著,只覺得這種習俗實在可笑。
至於當地說配陰婚有利於子孫後代昌盛的說法,也讓她嗤之以鼻。
配陰婚不過是以前的風水先生為了多賺幾個錢才故意流傳出去的說法,居然一直延綿到了現今,真是遺毒不滅。
兩副棺材都被厚厚的黃土掩蓋,沒有人知道他們剛剛埋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一切程序結束,已經是凌晨一點半。
姜蘇已經哈欠連天,只是今天晚上的事情還沒完,她強打起精神。
下山的時候,姜蘇一時忘了讓翟靳聿背她的事,翟靳聿卻是主動蹲在了她的面前:“上來。”
姜蘇心中忽然生出了幾絲歡喜。
“翟叔叔。”姜蘇趴在翟靳聿背上,山路難走,翟靳聿卻走得很穩,她一點顛簸都感覺不到。
“嗯?”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叫叫你。”
“……嗯。”
——
下了山。
所有人都很疲憊。
外地來的客人,全都被周正光安排好車送去了市裡的酒店。
倉鎮離市里也就不到半個小時的路程。
至於翟靳聿和姜蘇,卻被瞎眼老頭指使的曾雄給接走了。
路上曾雄忽然奇怪的問了一句:“你認識一個叫李秀芝的人嗎?”
他問的是姜蘇。
“李秀芝?”姜蘇想了想,腦子裡毫無印象:“不認識。怎麼?”
“你們待會兒過去小心點。”曾雄說:“我師娘腦子有點問題,是她讓我師傅叫你們過去的。”
姜蘇眼睛裡閃過一絲暗光。
——
這麼黑,瞎眼老頭的家裡卻一盞燈都沒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都已經睡了。
瞎眼老頭家裡蓋得兩層的樓房,他們都住在二樓。
一進屋,姜蘇就聞到一股霉味,氣味很重,連翟靳聿都微微皺了下眉。
曾雄習慣了,都聞不到,他手裡拿著一個手電筒照著前面,和姜蘇解釋:“我師娘腦子有點問題。見不了光,要是見了光,她就會發瘋,就算是白天,窗戶也是關上的,晚上也不能開燈,就這麼一直黑漆漆的。我平時都受不了,能不在這待就不在這待。待會兒要是她亂說話,你們就直接走了就行。”
語氣中,對李秀芝是滿滿的嫌棄。
上了二樓。
曾雄關了手電筒。
把姜蘇和翟靳聿領了進去。
曾雄說:“到了。”
黑暗中,角落裡傳來一道粗嘎難聽又咬牙切齒含著刻骨恨意的聲音:
“姜歡,是你嗎?”
姜蘇的眼睛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