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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說,“你要是悶了,自己走走,我可能還要兩個小時。”
墨遙說,“不悶。”
他的確不悶,幾個小時在沙漠雪地都趟過,天地間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他也能忍耐而過,就這幾個小時的時間,還有美人可看,還有人能聊天,怎麼會悶。兩人都是耐得住寂寞的性子,白柳也只是一笑,沒再讓他離開。
午後三點,白柳的畫終於完成了,他畫的只是競技場一部分,他實現內的一部分,很簡單的素描,真實而厚重,他的作畫技術一直很好,可墨遙總覺得缺了一些東西,不可否認,白柳是一個很好的畫手,天生的畫手,什麼東西在他筆下都能躍然上紙,栩栩如生。這龐大的建築物也是一樣的,墨遙以他精明的目光判斷,這的確是一副好畫,可如果他是一名收藏家,恐怕不會收藏,具體什麼原因,他倒是說不清楚。
“你不滿意?”白柳問。
“你畫得很好。”墨遙說,白柳認真地看著墨遙,“可你不滿意。”
他似乎有些固執,是固執得厲害,墨遙看著他認真的小臉,只是淡淡說,“我滿不滿意並不重要,你畫畫並不是為了讓我滿意,而是讓你自己滿意。”
白柳漆黑的眸掠過一抹異色,微微彎了唇角,“我這人有一個毛病,如果有人對我的作品不滿意,我自己也不會滿意。”
墨遙說,“我這人也有個毛病,我對世上幾乎所有的東西都不滿意,所以,你要為了我的怪癖而不滿意你自己引而為傲的作品嗎?這沒意義。”
墨遙望著天,他神色淡然說,“這世上誰對誰不滿意,都是沒意義的,自己對自己滿意,那就好了,只有自己滿意了,問心無愧,你站起來就是一個清清淨淨的人,誰都會滿意。”
這話說得深了,白柳只是抿了抿唇,沒多說什麼,或許,是他自己太固執了。
墨遙看著他的畫,說道,“真的,挺好的。”
白柳鬆了一口氣,墨遙暗忖,白柳是一個很有完美情結的人,他是一個徹底的完美主義者,他在著裝方面一絲不苟,禮儀出眾,談吐不俗。如一名貴公子,對他的畫要求更是高,想要得到很多人的滿意,可他不知道的是,她何必要得到很多人的滿意,自己滿意就成了。
如果一個人為了旁人而活,太累了。
這十幾年,他累得喘息得像一條狗,最要命的是,偏偏又心甘情願,這才是要命的。
為自己而活,感覺就要輕快許多。
“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白柳說,墨遙淡淡一笑,他從不否認。
午後陽光傾斜,他望著天,金色的陽光在他臉上圈出一層淡淡的光環,白柳眯起眼睛,從他的角度看墨遙的側臉,這是完美得不可思議,他的睫毛長卻不翹,很直,似乎很硬的感覺,微微閉著眼睛的手如一把扇子覆蓋在臉上,睜開眼睛如一把扇子慢慢地揚起,保護著那雙銳利的眼眸。
皮膚不算很白皙,很健康,偏古銅色,他有很優美的脖子和性感的喉結,仰頭的時候線條優美得令人心動,墨遙高,修長筆直,略顯得瘦,白柳想,他這身高,這體重一定不到標準體重,可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孱弱,反而充滿了力量感。他和他是同類人……
白柳見過的人比墨遙多,他的圈子裡幾位同類人,白柳心想,墨遙這類人是最能勾起他們的感情和欲望的類型。
這個男人太完美。
無一不完美,唯一的缺點是太悶,話很少,可這對於男人來說,又不算是缺點,他自己還是一個沉默是金的男人呢,所以白柳心想,他是完美的。
這幾天,他找不到墨遙的缺點。
墨晨說,他喜歡一名男人,可那男人喜歡女人,不喜歡他,他想啊,這樣類型的男人,男女通殺吧,竟然有人放棄了,真是太沒眼光了。
嗯,不識貨。
這世上不識貨的人多了去了,墨遙這性格絕對是忠貞型的情人,有他的愛,一輩子都有一個溫暖港灣呢。
“你看什麼?”墨遙突然回過頭來,他早就注意到白柳打量的目光,他這種人對別人的視線十分敏感,他讓白柳打量是想琢磨他在想什麼,可打量得久了,他渾身不自在。
白柳淡定的,“你真漂亮。”
墨遙耳尖倏然一紅,耳朵是他的敏感地,通常臉還沒紅,耳朵就會紅了,你說有哪個男人如此打量一個男人,被人發現了還能理直氣壯地蘇紅你恨漂亮,我看入迷這一類的話。
沒有吧,你總要有一點不好意思吧?
可白柳沒一點不自在,他的臉上如常,說的是大實話,“我沒見過比你漂亮的男人。”
“那是你世面見得少。”墨遙淡淡說,比他好看的多了,利雅得的蘇曼如今還是一個大美人呢,歲月似乎都沒給他添上一點風霜,蘇家的人看起來都很年輕,他的奶奶如今看著都很有氣質,很漂亮。
還有小白……
小白比他好看多了。
“可能!”白柳不否認這個說法,低下頭淡淡一笑。
墨遙喜歡一眼就能看穿的人,在他身邊沒秘密的人,他不喜歡不好掌握的人,所以他喜歡白柳,白柳就是一名看著能看到底的男人。
他從不說謊,這一點讓他很喜歡。
雖然有些神秘感,卻不妨礙他喜歡這個人的感覺,就像是風,風吹過,你會覺得很舒服,可你知道風是自由的,不可捉摸的。
墨遙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白柳一愣,點點頭,收拾東西跟著他一起走。
天色還早,墨遙帶他在羅馬城內走一遭,白柳接下來的話要多了些,似乎從一個溫和自閉的少年突然變成活潑可愛,青春逼人的少年。
墨遙有些驚訝,卻不反感這樣的輕快,白柳正應了那句話,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他話多起來,他也當成他對羅馬的熱愛,他問的幾乎都是羅馬城內的建築故事,來歷,墨遙是本地人,自然一一解釋,時而白柳笑起來,他的唇角也微微彎了,兩人像是旅客在城內轉悠。
白柳覺得他是一名好導遊,他也覺得自己留在墨家城堡算是值了。
墨遙會帶他去他一名外人無法知曉的奇妙地方,他也了解自己的心思,知道那樣的景色會讓他歡喜。
兩人晚飯在外面解決,吃過晚飯,白柳說,他想喝酒。
墨遙挑挑眉,“我從來不喝酒。”
白柳說,“我千杯不醉。”
墨遙為難了,他們家的人幾乎都不喝酒,他和墨玦是不碰酒的,墨晨和小白喝得不多,墨曄偶爾會喝,但喝得不多,酒櫃裡的酒擺設居多。
“想去哪兒喝?”
“找一家酒吧啊。”白柳說道,抬腕看表,“時間還早呢。”
黑手黨的事情墨晨全部攬了,回去的確還早,墨遙想了想,“好吧。”
他帶白柳去墨小白常去的一家酒吧,白柳一看就拒絕,問,“有沒有gay吧?”
墨遙一怔,微微蹙眉,印象之中,那是很亂的地方,像白柳這種乾淨的少年,不應該去那麼亂的地方,墨遙直覺就想拒絕,可白柳的目光乾淨純粹得很。
“我是一名gay,去gay吧很奇怪嗎?”白柳問。
墨遙說,“不奇怪。”
他比較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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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一進酒吧就引起很多人的注意,這樣乾淨如藍天白雲般的男孩是特別能引起別人的注意和覬覦之心的,哪怕他身後跟著老大這樣天生氣場能夠鎮得住全場的男人。
天生氣場強大,卻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他們一路成了風景。
可他們落在白柳身上的目光要比老大多,白柳身上很明確地散發出一種我和你們是同類人的訊息,是不是這一類人,其實有時候他們能敏銳地感覺到的。
白柳身上有,老大身上沒有,他們自然把目光落在白柳身上的多,哪怕老大長得和天仙似的,且這酒吧里大多是純1和偏1的多,白柳這一看就是純0的,讓人有征服的欲望。老大這樣的氣場一看就知道,哪怕是同類,他也是純1的,所以他們對白柳的興趣更大一些。
白柳和墨遙到吧檯坐下,白柳要了一杯威士忌,墨遙要了一杯水,侍者很驚訝地看著墨遙,來酒吧不喝酒來什麼,墨遙眼風掃過他,侍者便不敢再看。
白柳搖著酒杯里的液體,酒吧內燈光昏暗,他的笑容也多了幾分曖昧不明,墨遙不喜歡他這種打量的目光,唇一抿,不動聲色地坐在一旁。
白柳笑問,“你不喝酒嗎?”
墨遙說,“不會喝酒。”
白柳說,“酒是一個好東西,男人一沾上就容易上癮,真的,你偶爾也要試一試,這酒精的滋味真的很讓人著迷,不喝酒的男人實在太可惜了。”
墨遙覺得他進了酒吧,話就多了,可他沒回應,只是嗯了一聲,這話卡卡說過很多次,也刺過他很多次,他麻木了。他這一生喝酒的次數,屈指可數。
白柳連要了三倍威士忌,墨遙說,“烈酒後勁大,別喝太多。”
“我千杯不醉!”白柳揮動自己的手指,又晃了晃杯中的酒,笑意溫軟,令人覺得很舒心,墨遙也就沒說了,既然千杯不醉,那就隨便喝吧。
白柳說得是實話,他是海量,墨遙看他連喝了七八杯,這臉上還是清清白白,看不出什麼來,看起來太過正常了,薄薄的,就像一張透明的紙。
就他這個架勢要是和人拼酒,肯定要放倒很多酒鬼,人家一看他這氣場就不想和他拼酒了,無底洞的酒量啊。
“你真是千杯不醉?”
“你不信啊。”白柳笑說,指著酒架上的酒,“我敢打賭啊,這酒架上酒我全灌了,我也不醉。”
“是不醉,但一定會酒精中毒。”墨遙淡淡說,白柳一怔,唇角微微抿起,也沒和他爭辯,喝了酒的唇顏色很漂亮,純色潤澤,在燈光下還有水光閃爍,那畫面說不出的誘人。
白柳清白的臉看不出粉紅來,已喝了十杯酒,墨遙心想這小子果然是來喝酒的,這喝酒和喝水一樣,喝著都沒感覺,他也太能抗了。
“你還真是純粹來喝酒的。”
“是啊,不然來這裡幹什麼。”白柳笑了笑,墨遙說,“喝酒隨便一個酒吧都可以,為何要來gay吧,我以為你想要一段艷遇。”
“你在說我寂寞啊?”
“嗯,你看起來很寂寞。”哪怕看起來再純淨,眉目之間也揮不去那種孤僻和寂寞的感覺,看著令人都覺得很心疼,都是孤獨的孩子,所以特別容易有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