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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
他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裡的溫暖說了一些很絕情的話,轉身離開,再也不回來,把一個人遺棄在冰冷的世界裡,生不如死。
他近乎貪婪地吸取她身上熟悉的氣息,幾乎哀求地抱著她,不允許她離開,離開他的世界,離開他的視線。
他抱得很緊,幾乎要把她的腰勒斷。
溫暖咬唇,輕聲道,“放手!”
葉非墨身體一僵,這麼多天,她總算開口和他說話了,可說的第一句話,卻是讓他放手,他不想放,也不敢放,此刻的她就像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他一放手,她就有可能永遠離開。
他怕。
這輩子沒害怕過什麼,唯獨害怕,她離開他。
“對不起,對不起……”葉非墨不停地說對不起,溫暖眼睛泛紅起來,卻硬著心腸不說一句話,葉非墨扳著她的肩膀,又近乎哀求地說,“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就一次機會,他不會再讓她失望了。
溫暖看著他,再給一次機會嗎?
可誰來給她一次機會?
她從一出生就沒得選了。
溫暖的心,揪疼得厲害,她認識的葉非墨總是高高在上,冷酷霸道又腹黑的,他很強勢,又很彆扭,每次吵架,都是她先示好,主動講和,他從來沒有示弱過一次。
然而,他們之間沒機會了。
溫暖硬起心腸,冷漠地說,“我給你一次機會,誰來給我們的孩子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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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起孩子,葉非墨的手就不停地顫抖,這句話對他來說,仿佛又死過一次,本以為已不能再疼痛的心,又一次翻天覆地絞痛起來。
孩子……
她說得對,誰來給他的孩子一次機會。
葉非墨的身體慢慢地僵硬,溫暖能感覺得出來他身上籠罩著一股深濃的悲傷和絕望,把她包圍,困在她腰上的手僵硬如石。
溫暖伸手掰開他的手臂,費了不少力氣才掰開,她冷漠了聲音,“葉非墨,你走吧,不要來找我了。”
“你是什麼意思?”葉非墨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如墜冰窖,溫暖不要他了嗎?
溫暖打算拋棄他了嗎?
不可以,不可能,他不准。
葉非墨慌了手腳,扳過溫暖的肩膀,“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怎麼都好,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千萬不要離開我,溫暖……”
“葉非墨,可能我們的個性真的不適合,分開一段時間也好。”溫暖淡淡說道,“或許你會發現我們分開是對的,這樣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我很開心。”葉非墨果斷說道,語氣近似於哀求,“溫暖,不要說分手好不好?”
溫暖沉默不語,看著葉非墨瘋狂的臉,慌亂的眼眸,心口一陣陣揪疼,眼睛也忍不住泛紅,葉非墨捧著她的臉,溫暖咬著牙,無言控訴,他的心也跟著疼痛起來。
他都在做什麼?
為什麼要傷她這麼深?
分明不是她的錯,為什麼會鬧成今天這幅畫面,他真的很痛苦。
他只希望溫暖能再給她一個機會。
“葉非墨,你不是說我不如韓碧嗎?”溫暖微笑說道,葉非墨萬箭穿心,他就知道,在氣頭上的話是最傷害人的,溫暖都記得。
他的本意不是如此,只不過是氣昏了頭,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不是故意這麼說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不是,只是一時失言,你忘了好不好?我從來沒覺得你不如韓碧。”葉非墨解釋,“只是見到那一幕,我被憤怒和嫉妒沖昏了頭,我太心痛,所以也想讓你痛十倍來陪我,不是真心的說你不如韓碧,我沒這麼想過,我當時氣昏了頭,只是想著怎麼讓你更痛,因為我已在痛苦的深淵,所以把你拉下來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溫暖,原諒我好不好?”
溫暖冷笑,這的確是葉非墨的性格,他不開心,他絕對會拉著周圍所有人陪葬,這樣極端的個性很容易傷害到別人,也傷害到自己。
“你還說我髒。”溫暖冷冷說道,眉梢如刀直掃葉非墨,“既然你都說我髒了,何必還要穿破鞋呢?”
“溫暖……”葉非墨心疼得不知道要說什麼,語言能傷人多深,他總算知道了,如一把刀子,狠狠地刺入心臟,痛苦絕望瘋狂而至。
溫暖,溫暖……
她這麼冰冷地說著她的痛苦的時候,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要怎麼說,要怎麼告訴她,他心中懊悔的心情?說了傷人的話,害死自己的孩子,這些苦悶如磐石壓在心口,這麼多天來,他沒有睡過一天好覺,更沒有一天覺得輕鬆過。
“我相信,你沒有……”
“你胡說!”溫暖厲聲打斷葉非墨話,冷冷地看著他,“你不相信,如果你相信,你就不會不聽我的解釋,哪怕是一句也好。你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下意識就想著我是一個戲子,為了搏出位什麼都做得出來,不惜陪人上床,你覺得我背叛了你。在酒店的時候,你轉身離開,我可以理解,我知道你第二次撞見這種事,你肯定受不了。可回家呢?你罵得那麼難聽,把我的人格尊嚴都狠狠滴丟在地上,我說過一句話沒有?我沒有反駁,只想把事情解釋給你聽,我有沒有和方柳城上-床,我比你更清楚,可你什麼都不聽,你還說永遠不要見到我。”
溫暖頓了頓,泛紅的眸幾乎落淚,“如今真的如你所願了,你可以永遠不用見到我了。”
“我沒有這麼想過。”葉非墨厲聲反駁,溫暖的指責太嚴重了,他接受不了,葉非墨緊張地抓著她的手想要解釋,溫暖也冷冷地甩開他。
“沒想過?”她冷笑,“非墨,你總是這樣說一些傷人的話,過後卻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你罵我的話,多難聽的都有,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經習慣了。以前我都沒和你計較過,我也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可你想過沒有,這些話會給我造成多大的陰影?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可我最親密的人都這麼看我了,我情何以堪?我是有錯,我承認,可我錯不至於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我們經常吵吵鬧鬧,可我說過什麼傷你的話嗎?我無時無刻不顧及著你的心情,總想讓你開心,可你什麼時候顧及過我的心情?一旦失控,什麼話都能罵得出來,你知不知道,有些話一旦出口就無法挽回了,就像你推我一把,孩子沒了,沒了就是沒了,你再想孩子回來是奢望,就算以後會有孩子,也不會是這個。”
葉非墨知道溫暖說得都是實話,韓碧給他造成的陰影太重了,所以總會有這樣的心情,溫暖一旦有什麼愛慕虛榮的蛛絲馬跡,他就如同大敵,總會說一些讓她難過的話。
“對不起……”葉非墨痛苦地說道,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跳,令他痛苦不堪。
溫暖一字一頓,如刀子一般刺在他的心中,他知道,他逃不掉這樣的折磨,所以更放任這些刀子凌遲著她。
“你不用說對不起,其實孩子沒了也是一件好事,可能我們的緣分盡了,所以孩子也沒來到這世上,這一切都是註定的,註定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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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越過葉非墨,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的花圃,不再和葉非墨說一句話,該說的,差不多都說完了,已經沒什麼好說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分手已事成定局,再多說什麼她也不會改變心意。
只是……
葉非墨看著溫暖冷硬的背影,心如刀割,回想以前的點點滴滴,更覺得心疼難忍,從來都是他這麼冷硬地看著溫暖,她總是陪著笑臉,不管多不開心在他面前都會笑得甜蜜動人,總是給他帶來歡樂,總是讓他覺得世界很美好,這些都是溫暖帶給他的。
如今呢?
以後呢?
又有誰像溫暖一樣,在乎他的喜怒哀樂,又有誰像溫暖一樣,巧笑倩兮,逗他開心,再沒有了,失去溫暖,再沒有第二個溫暖如此待他。
葉非墨的拳頭緊了又松,深呼吸,沉聲說道,“我不會分手,更不會離婚,溫暖,這一次的事情,我知道你很傷心,我知道我錯了,你想要怎麼懲罰我都無所謂,只是分手和離婚,我絕對不接受,除非我死。”
溫暖身體一僵,她最怕聽到死字。
這個字如魔咒一般在她心裡,帶來陰影,又如毒蛇鑽在心裡,又疼,又難受。
她聽到關門聲,葉非墨下樓了。
沒多久,她就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他和程安雅走了。
溫暖轉頭,看見那條手機鏈葉非墨放在她的床頭柜上,她走過去,拿起手機鏈,葉非墨送過很多東西給她,有蝴蝶項鍊,蝴蝶胸針……很多,很多,可這條手機鏈她卻很喜歡。
四葉糙,幸福,幸運,健康和愛情。
她一直很喜歡四葉糙,不管是四葉糙的含義,還是四葉糙的項鍊,花片,她都很喜歡,這字母是她和葉非墨的名字縮寫,中間鑲嵌著一顆幸運石,字母上鑲嵌著很多小粉鑽,非常漂亮。
最特別的是四葉糙是翡翠切割而成的,溫潤又漂亮,她一眼看見就喜歡,這和她看到的手機鏈有小小的區別,就是中間那顆幸運石。
溫暖淚流滿面。
這幸運糙來得太遲了。
幸福沒了,幸運也沒了,愛情也沒了,唯獨剩下健康。
血紅夕陽灑下一地餘輝,殘陽似血,悲壯蒼涼,大地之間仿佛被一片悲壯渲染了,溫暖覺得身子有些冷,一時間想起很多問題。
她和葉非墨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都在心頭,溫馨的,甜蜜的,快樂的,心酸的,彷徨的,一件一件,都是那麼的清晰。
在羅馬的時候,他以死相搏,她以身相許,本以為是一生一世。
可她沒想到,原來一生一世竟是如此之短暫。
非墨,對不起。
葉非墨已冷靜下來,溫暖肯和他說話,他最起碼有了一個說話的機會,最起碼有一個希望,好過前幾天,溫暖一句話不說,沉默如木頭人,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怎麼辦,可如今,她願意說話了,雖然想分手,可他知道,溫暖心軟,只要願意說,她總會原諒他的。
程安雅見他沒這麼消沉,也稍微放心下來。
“非墨,男子漢大丈夫,做錯了不要緊,關鍵是錯了能改,不管是有心犯錯,還是無心犯錯,總之這一次沒了孩子,就是你的錯,你一定要讓溫暖原諒你,知道嗎?”程安雅敦敦教誨,她最不希望看見他們分開,這樣非墨會受很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