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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一提起緬甸那段日子,墨遙是真心懷念,當年他才十五歲,帶著還是男孩的墨小白佐認為,墨晨和無雙去蘇克蘭,他和小白去緬甸,足足三個月的時間,雖然很辛苦,他們走得很不容易,每天高強度的訓練,幾個小時的睡眠,出任務,又是槍傷又是刀傷,少年時還比較稚嫩,帶著比他還稚嫩的小白,被葉薇派的人追截的狼狽不堪,兩個人在熱帶雨林里被迫無奈連死蛇肉都吃過,想想那段日子又辛苦又滿足,真是無法言說。
“是啊,很多年沒受這樣的槍傷了。”這是很嚴重的槍傷,他最近一次槍傷是去年,M16穿透性槍傷,子彈從手臂打過去,沒有陷在骨頭裡,傷不算重,沒如今這麼厲害。
“我從小被你保護得很好,在緬甸那段日子,你受了七槍,有三槍是為了我受的,我覺得很丟人。”墨小白說到,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墨遙喜歡他,他從小很怕墨遙,同時也很聽墨遙的話,言聽計從,因為這哥哥有時候是惡作劇,可他對他是實打實的好,子彈都幫他挨了,這樣的哥哥能有什麼好說的,他恨不得把命都賠給他。“真的,我覺得特丟人,我們的成績是一起算的,報告上只寫了我們做了什麼任務,最後結果是什麼,然後我們都通過了。可我真的覺得很丟人,你身上七個彈孔,五處刀傷,一半是因為我。我身上卻什麼傷口都沒有,回去的時候,我媽咪把我拖出去訓了好大一頓,她說,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孔融還知道讓梨呢,你倒好,哥哥幫你擋子彈,哥哥身上那麼多傷,你一道疤痕都沒有,你覺得很光榮是不是,很威武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
墨遙失笑,他們的訓練是父母負責,說起來,四名教練中,葉薇是最狠的一個,他們小時候練體能的時候,十一是帶著他們一起跑的,跑步,越野,早晚三十公里,這是最基本的體能訓練,十一和他們一起跑,葉薇可就不一樣了,葉薇是開車的,他們幾個在後面追,那時候他們幾個看著葉薇開著車,打著空調,聽著音樂還一邊讓他們趕緊跑,那感覺就別提了,墨小白和無雙都有一種我們一定不是她親生的感覺。
所有的疼痛關卡,心理關卡都是葉薇一個人設計的,那別提多變態了,測試你的身體承受極限,測試你的心理承受他能力,做錯事罵得可慘痛了,完全沒有同情分可言,所以葉薇這麼罵小白,墨遙是很理解的,因為他們都被她這麼罵過。
墨小白說,“我媽咪當年真的特狠了,害得我有一陣見到她都有心理陰影。”
“嗯,理解。”
“我要說的不是我媽咪,當然了,媽咪怎麼操練我,這輩子我最愛的女人還是我媽咪,我一點都不怪她,沒她就沒今天的我,我只說想說,哥哥,我不想你受傷,真的,我一點都不想看見你受傷,哪怕是身上劃傷一個小小的傷口,這都會讓我覺得很心疼。那時候媽咪罵我,我還不知道錯,瞪大眼睛看著她,很不服氣,你撲過來幫我擋子彈,我哪阻攔,這還不都怪她,訓練還用實彈沒用空爆彈。我媽咪卻說,你若無心讓一個人保護,哥你是無法三番四次地撲倒我面前,是我自己沒那覺悟,因為我怕疼,我怕苦,小時候我很沒用,什麼都怕,心理壓力又大,又怕趕不上你們幾人,我是真覺得訓練得分一樣,你傷成那樣我沒傷,我真的挺威風的。當然,這話我沒敢和媽咪說,不然她准一巴掌就扇我了。那會後才十歲,什麼都怕,什麼都沒接觸過,真的,是我的錯,後來我就見不得你受傷了,哪怕是因為我也是。”
“小白,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墨遙直接問,他說了這麼多,提起年幼訓練之事,究竟要說什麼?
墨小白突然有些說不出口來,他怎麼和墨遙表達自己的心情呢,他真的不願意看見墨遙身上一處傷口,哪怕是刮鬍須弄的小傷口,他都不願意看見。
更別說是大的傷口了。
他想和墨遙說,哥,你想讓我陪著你,說一聲就好,沒必要傷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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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白比平常起來早一個小時,他早上總要起來去買新鮮的蔬果回來,墨遙起得晚,這幾天正是疲倦,更不好起來,他知道昨天墨遙天快亮才睡著,他瞧瞧起身,沒有驚動墨遙。
墨小白沒發出動靜,墨遙是感受不到的,他的隱秘能力是他們幾人中最好的一個,換了衣服,到樓下梳洗,天還沒亮,幾名兄弟已到外面守著,墨小白吩咐了聲便開車去醫院。
半個小時的車程,人就到醫院,天已開始亮了,派克請了一名高級護士照顧季冰,他人昨晚就回去了,都是護士陪著季冰,她頭上裹著紗布,人睡得深沉,臉色蒼白,眼角有淚,墨小白十分愧疚,這段日子他的確疏忽了季冰,她那麼敏感,不知道又多想了什麼。
季冰感覺到墨小白的注視,他的手在她臉上溫柔地撫過,她睜開眼睛,瞬間就紅了,眼淚奪眶而出,昨晚的委屈爆發,也沒大吵大鬧,就看著墨小白,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來。哭得墨小白鐵漢繞指柔,憐惜和心疼蜂擁而上,幾乎淹沒了他,小白擁著季冰,柔聲說,別哭了,別哭了,我陪著你,不哭了。
季冰更覺得委屈,哭得更厲害,墨小白心中著急,胡亂地抹她的眼淚,季冰突然推開他,小白怕她扯傷傷口,不敢和她多做牽扯,只讓她小心點。
季冰紅著眼睛看墨小白,“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季冰,對不起,這些日子是我不好,我對不住你,沒關心你,原諒我好不好?”他在她面前,總是願意放低姿態,讓她隨意依靠,他想要呵護著她,可他卻讓她淚流滿面,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知道自己疏忽了。
“你做錯了什麼,我為什麼要原諒你?”季冰冷笑著反問,“在我最難過,最害怕的時候,你明明和我相聚不到三十公里,你卻沒來看我,在我最彷徨的時候,你又在哪兒,你走,你走,昨晚不來,今天索性就別來了,我不想見你。”
她並不想對墨小白髮脾氣,派克說他們是世上最好的情侶,從來沒見過他們鬧過矛盾,墨小白仔細呵護著她,她對她再驕縱野蠻他也覺得可愛,願打願挨,十分相配,可如今他們吵架了。
她也是有脾氣的人,且脾氣不算很好,被冷落這麼多天,她心中委屈不知道和誰訴說,只能發泄在他身上,都是他帶來的痛苦,當然要還到他身上去。
墨小白承受她的指責,沒有反抗,也沒有多話,只是說對不起。
季冰不想看他,別過眼光,含淚看著窗外,季冰心如刀絞,小白也不好受,她是一個脾氣執拗的人,一時很難轉過彎來,昨天他的確傷害了她。可墨小白並不覺得後悔,他是一個寬容的人,從小到大,他都是一個寬容的人,當然,這是對他在意的人而言的,他在意的人,不管是犯了什麼錯,不管對他提出什麼要求,不過多過分,他都會一一滿足,他也能理解他們所有的情緒,所有的要求。
他真的理解,昨晚的情況,他幾乎沒有想,在他細心察覺到老大肌膚燙傷的不合常理後,他就打定主意,他要讓季冰傷心了。如果說碗太燙了,他沒捧住,粥散落在手背上,因為疼痛,他可以離去拭去,粥在皮膚上覆蓋不多,疼痛也不會很多,燙傷也沒那麼嚴重,可他看墨遙的傷像是被粥燙了幾分鐘似的,他再看墨遙神色平靜,他心中就有數,他哥是故意的,他哥不想他走,不想他這麼晚離開他。
他的心在那一刻就做出選擇,他留下來,他不走,如果註定要一個人傷心的話,在那種情況下,墨小白選擇讓季冰難受,他不想看著墨遙受傷,且是為了他受傷,這會勾起他很多,很多,說不定道不明的愧疚和不安,甚至是害怕。
他看懂了,卻沒和墨遙說,他知道老大是驕傲的人,若是說了,他一定會勃然大怒,一回頭說不定就回羅馬,他不能那麼做……季冰受傷了,難受了,他哄著就好,她也好哄,她是他的情人,他認定了一輩子要相伴的人,他有大多的時間能給季冰,可能給老大的並不多。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季冰含淚問,她傷心欲絕,“男女朋友不是這樣子的,不是這樣子,你若真把我當成你的女人,你不會對我不聞不問,你不會為了別人忽略我,你心中根本就沒有我。”
墨小白啞然,他心中怎會沒有季冰,這麼多年,形形色色的女人都見過,這是唯一讓他生出感動和憐惜的女人,他甚至想要和她一輩子生活在一起。他願意一輩子都寵著她,愛著她,他心裡怎麼會沒有她。
這個指控真的太嚴重了。
“季冰,那是我哥哥。”墨小白無力地吐出一個理由,試圖說服季冰。
“可我是你女朋友!”季冰說,眼淚嘩啦而落,墨小白只覺得疲倦,他是一個話匣子,他從小到大,對女人就很有辦法,大的,小的,老的,少的,他都不畏懼,轉移話題,吸引女人的注意力,散發自己的魅力,哄女人開心,這種事情他做得很順手,真的很順手。
可在季冰面前,在老大面前,他變得口拙了,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他們之間複雜的關係,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種曖昧卻不能斬斷的血濃於水。
季冰,你不會理解的。
季冰難過地看著他,“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哥哥同時危在旦夕,你一定選擇救你哥哥對不對?”
“不會!”墨小白斬釘截鐵地說,季冰的神色總歸和緩一些,她心想墨小白心裡是有的,這讓她覺得安心,在最危險的時候,人的反應往往是最真實的,他願意救她的,不是嗎?
墨小白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老大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特別是不會和季冰同時陷入危險之中,這樣的假設他無法聯想,且老大也不需要他救。
真的,如果到了墨遙需要求救的境地,他是沒有辦法的,只能請出家裡的父母們,他是完全沒辦法的,還沒有過墨遙處理不了的情況他能處理呢。
墨小白苦笑,瞧他多有覺悟啊。
老大永遠是老大,神一樣的老大,他連想像他倒下的那一幕都想像不到,當然,那天晚上的槍聲是意外,那是因為他才受了傷,若他的心思不是凝聚在他身上,這一槍就不會打中他。
季冰心中仍有不忿,不想和小白說話,若是換了平時,他一定甜言蜜語大放送,可今天實在不想說,他還要回去,在老大醒來之前回去。
“你先休息,我過幾天再看來你。”墨小白說,季冰驚訝地看著墨小白,眼淚幾乎又要落下來,他竟然要走了,來了還沒有十五分鐘,他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