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頁
女人們想出去散散心,男人自然要當保鏢,何況是如今對他們而言,危機四伏的羅馬城,更是要多加小心。墨晨拍了黑手黨十幾名特工在後面保護著,他和葉非墨也一起隨行。
保護自己的女人,義不容辭。
顧寶寶和溫暖都有兩天沒曬太陽了,兩人都在默默地沉澱自己的喪子之痛,心情低落,難得出來走一圈,艾薇兒帶她們在附近轉悠,沒一會兒就在西拔牙台階這邊坐下來。葉非墨陪著溫暖,艾薇兒陪著顧寶寶,墨晨想要靠近顧寶寶,木木冷冷地看著他,那意思很顯然,別靠近我媽媽。
墨晨便不敢有任何動作,溫暖輕聲和葉非墨說,“這不是墨晨的錯。”
葉薇說,“我知道,可如果因為我丟弄了孩子,弄沒了孩子,你一定也會這麼對我。”
溫暖瞬間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或許是吧。
葉非墨柔聲說,“身體不舒服就告訴我一聲,我帶你回去。”
溫暖仰頭看著湛藍如洗的天空,微微一笑,“羅馬的天空真的很美,可我想念A市的陽光了。”
“想回去了?”
溫暖搖搖頭,“不是想回去,是想家人了,溫靜已經一個月沒給我打電話了,她從來沒這麼就不給我電話,等這邊的事情一了,你帶我去倫敦吧,我想見見她。”
“好!”葉非墨輕聲承諾,我一定帶你去。
顧寶寶失神地看著西班牙台階上坐著的女人,年齡不大,二十六七左右,嫩黃色的連衣裙,黑色的小西服,最惹眼是她胸前有一枚特殊設計的ROSELOVE胸針,同款式的手鍊和項鍊,把她整個人襯托得極美,氣質超然脫俗,如一朵白蓮花,靜靜地綻放。
顧寶寶一直對衣服和首飾這一類的東西比較敏感,何況是這麼大一個品牌的真品,顧寶寶的目光自然而然從她身上掃過,停留了幾秒鐘,又失神地望著台階下的人來人樣,只是一種本能,可本能無法紓解心中的疼痛,她幻想著,林林喊著媽媽從遠處不斷地跑來,顧寶寶可突然激動起來,等幻覺消失,她的激動如被潑了冷水,希望破碎,她痛苦不已。
“時間到了,我們各走各的路,是活在這個世上好還是死了好,只有神知道答案。”輕柔的聲音如黃鸝一般響起,女人說的是希臘語,顧寶寶恰好懂希臘語。
她乍一聽,仿佛是仙女在她耳邊說著真理。
顧寶寶側頭看去,是那名出色的女子,她捧著一本《蘇格拉底哲學》,她剛剛說的是蘇格拉底的名言。她察覺到顧寶寶看著她,她也側頭看過去,輕輕一笑。
一股清新溫柔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令人安心的沉靜,這個女子身上仿佛帶著遠古時代的寧靜,令人覺得全世界都為她一個人安靜下來,所有的浮華都從她身邊飛掠過去。
時間到了,我們各走各的路,是活在這個世上好還是死了好,只有神知道答案——蘇格拉底。這句話她聽說過,她也喜歡哲學的句子,林林好動,她常在林林床邊講哲學,希望林林能夠沉靜下來。
這句話,她給林林念過。
957(2108字)
顧寶寶突然淚流滿面,她的林林,真的離開了她嗎?顧寶寶悲傷得無法言語,不斷地折磨自己的心,不斷地自責,如果自己能足夠小心,如今孩子是不是在她面前,正在歡聲笑語呢,若是的話,該多好,她是不是該放下了,或許真如那女子所說,活在世上好還是死了好,只有神知道。
那神能不能告訴她,究竟林林在那個世界過得好不好?
顧寶寶突然大哭,嚇壞了墨晨和艾薇兒,那女子微怔,這是一句哲學名言罷了,怎麼惹哭了她,墨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女子無辜一笑,笑容如風,身上有一種風輕雲淡的味道。
越是這樣的氣質,越發讓顧寶寶覺得,這是仙女的暗示。仿佛這女子是林林派來救贖她的,溫暖見那女子是東方女子,她說的話她也沒聽懂,問葉非墨,“她說的是什麼語言?”
“希臘語。”
“什麼意思?”溫暖問,葉非墨就算精通八國語言,學識淵博,卻也有他未知的領域,這就是他不知道的言語,他知道那女子說的是希臘語,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那女子回頭看了葉非墨和溫暖一眼,秀氣的眉微微一擰,略有震驚,迅速別開了目光,女子合上書本,放到旁邊的白色包包里。
她作勢想要離開,顧寶寶突然走過去,近乎乞求地問,“能不能再說一次剛剛的話。”
這是出事後,顧寶寶第一次開口說話。
墨晨有一種近似於悲傷的欣慰。
他的寶寶,總算說話了。
女子有些無措,看著顧寶寶悲傷流淚的臉,似乎感受到她的悲傷,她卻不知道怎麼去撫平,顧寶寶輕聲哭泣,“我剛失去了兒子。”
女子眉心一擰,溫柔的聲音如深山中的流水,“時間到了,我們各走各的路,是活在這個世上好還是死了好,只有神知道。”
顧寶寶仿佛得到了救贖,這樣溫柔細膩的聲音,仿佛C國巫女的聲音,專門為一些死人超度和招魂的溫柔聲音,讓她有一瞬間的錯覺,仿佛林林在看著她,安慰媽媽別太傷心。
女子說,“我也曾經失去孩子,我理解你的痛苦。”
女子說的是希臘語,她知道顧寶寶聽得懂,她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別哭了,讓孩子安心走吧。”
木木在一旁喊著媽媽,女子微微一笑,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吵鬧聲,一名穿著吊帶裙的小姑娘指著一名少年大罵,從德語罵到法語,從希臘語罵到義大利語,又從英語罵回德語,小姑娘叉著腰,氣勢很足,她有一頭烏黑的長髮,一雙琉璃色的眼睛,整個人在陽光下顯得生氣勃勃,分明是五六歲的小姑娘,卻如夏天中最耀眼的一把火。
眾人覺得有趣,顧寶寶連哭泣都忘記了,震驚地看著小姑娘,她才六歲,竟然會這麼多國家的語言,而且口音十分標準,罵人十分利索。
眾人聽出來了,小姑娘剛剛去買奶茶,碰上這少年,少年是流浪漢,見小女孩落單就要乞討,小姑娘不給,他故意使絆子讓小姑娘摔倒,結果徹底惹了小御姐,把祖宗二十八代都帶出來問候了一遍,那少年作勢要打她。眾人都覺得少年太過分,竟然欺負小姑娘,墨晨蹙眉,正想解圍,小女孩彪悍地掀開自己的奶茶蓋子,熱乎乎的奶茶潑向少年的臉。
少年慘叫,引起眾人圍觀,小御姐叉腰,威風凜凜,用中文說了句,“操,別小看了一個月流血一周還不死的生物,她們不是好惹的!”
葉非墨差點笑噴,溫暖心情本來很低落悲傷,聽到這句話竟然笑起來,躲在葉非墨懷裡笑得樂乎,仿佛失去孩子的悲傷都被小女孩的妙語給化解了。
森森蹙蹙眉,那少年又竄上來要打小女孩,那邊一直坐著的女子走過來,把一張鈔票交到少年手上,算是賠禮道歉,小御姐慌忙要搶過鈔票,那少年拿著鈔票一溜煙就跑了,小御姐跺跺腳,憤憤不平。
“媽咪,為什麼要給他錢。”小御姐不慡地吼起來,眾人差點被雷倒,母親風輕雲淡,笑意如水,手捧著一本哲學看得不亦樂乎,身上有一股沉靜溫和的魅力,她家閨女竟然如此女王野蠻,倒是很有趣的組合。
女子蹲下身子來,慢慢地整理小女孩的衣服,笑說道,“哲學有一條理論,你是什麼樣子,你就會招惹什麼樣子的人,你如此野蠻,何必怪他粗魯無禮。”
小御姐鬱悶了,“媽咪,你那麼溫柔大方,為什麼你招惹的也是變態?”
女子淡淡說,“怎麼中文還有一個詞叫年幼無知,你可以這麼理解。”
小御姐被打敗了。
墨晨和葉非墨等人在西拔牙台階上曬太陽,見到最有趣的一對母女,完全是極端的兩個類型,溫暖看著葉非墨問,“我是年幼無知招惹了變態,還是我是變態,所以招惹了變態?”
葉非墨,“……”
葉非墨卻在研究另外一個問題,摸著下巴一直端詳著不遠處的女子,溫暖眯起眼睛,葉非墨很少對女人產生興趣,溫暖分析過,凡是被葉非墨注視超過一分鐘的女人,對他而言就是有興趣了。他顯然對這女子有興趣,溫暖酸了,“葉非墨,沒見過美女是不是?”
“我覺得她有點眼熟,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她。”
“哼,你當然眼熟了,你女人那麼多,數都數不過來。”溫暖酸酸道,彼時的葉非墨,英俊瀟灑,風情萬種,一揮手,一勾指,多少美人如玉身邊過。
葉非墨舉手表白,太座大人問這個問題,是男人都要趕緊表忠心,“老婆,我絕對是冤枉的。”
溫暖尚覺得有點安慰,葉非墨又接了一句,“我招惹的良家婦女只有你啊,這種一看就是良民的女人我從不招惹的。”
溫暖,“……”
958(2076字)
失去孩子的顧寶寶心中很喜歡那女子身上的氣息,如要感化人靈魂一般的溫柔力量,似乎能撫慰她的喪子之痛,女子卻無心多留,想帶小御姐離開。
小御姐扭頭看到森森,突然變得十分興奮,漂亮精緻的臉亮起來,飛奔過去,給森森一個熊抱,“王子,你怎麼在這裡?”
她顯然是自來熟一型號的,絲毫沒注意到森森因為她的擁抱而臉色下沉,他認出這位小姑娘,剛來羅馬時,他在機場遇見過她。她見了森森很興奮,扭頭和她媽咪說,“媽咪,這是我的王子,是不是很好看。”
女子站子啊台階上,微微一笑,縱容女兒的快樂。森森掰開小御姐,好看的眉蹙了蹙,他可以假裝不認識她嗎?小御姐看到一旁的木木,又是一聲驚呼,又是一位王子。顧寶寶很喜歡這樣活潑開朗的女孩,雖然這女孩的活潑帶著強勢和野蠻,卻不失可愛。
她很顯然更喜歡森森,森森卻愛理不理,她耐心似乎不怎麼好,說了幾句見森森不理她,小御姐問,“你是不是討厭我,為什麼不和我說話?”
同樣是五六歲的孩子,小御姐比森森高,這個年齡的小女孩都比男孩高,葉非墨偷偷和溫暖說,“這種閨女最可愛了,霸氣啊。”
葉家的閨女都霸氣,但霸氣中有一種萬千寵愛在一身的嬌俏,中和了霸氣,這位小姑娘顯然也是萬千寵愛在一身,卻少了一絲嬌俏。
葉非墨打賭,以後定然是禍水。
她顯然看上森森,森森在她面前完全不是對手,森森性子沉靜,木木也沉靜,但木木冷酷,森森只是靜,性子也冷,卻沒有木木那樣的冷酷心腸,所以對突而其來的艷遇,他求救般地看向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