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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患絕症的時候,她提出離婚?
她不要他了。
是嫌棄他了麼?
“這份離婚協議書在我去雅典前就去律師樓辦好了,當時出國散心,本想回來再處理這件事,可回來後你又太忙,接著住院,一直耽擱下來。”溫暖淡淡地說道,目光如一潭溫水,平靜而清潤,“非墨,我們離婚吧,我已經簽了名,我們的婚姻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我狠感謝你這一年來的疼愛和關心,不管怎麼說,這一年都是我生命中最燦爛的一年,因為有你,只是,我們的婚姻遇到問題,所以……結束吧。”
“我不會離婚。”葉非墨沉聲道,目光如利刃般看向溫暖,“你分明還愛我,為什麼一定要離婚?”
“我不否認,我還愛你。”溫暖淡淡說,目光微垂,像是背好台詞般,緩緩說道,“相愛並不一定能走到最後,世上有很多相愛的情侶最後都分開了。就像一個遊戲,結束了,那就要重新開始。我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累,韓碧的影子總是若有若無的出現,你總是在曲解我的事業,我的生活。還有你的不信任,還有你把我從樓梯上推下來,失去了孩子,我很想把這一切都忘記,我們重新來過,可惜,我忘不了。所以我很累,很累,我也知道你很累。非墨,夫妻之間不是這樣子的,做人開開心心最重要,既然我們都活得這麼累,為什麼還要在一起,不如分開,各自重新開始。”
下一次,你就找一個活潑一點,簡單的一點的女孩,因為這樣的女孩會讓你開心,不會讓你很心煩。
“口是心非。”葉非墨冷聲說道,“你敢不敢看著我的眼睛,把剛剛的那些說重新說一遍?”
溫暖心中絞痛,依然抬起頭,微微一笑,“說多少次都是一樣,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慢慢的,我們都會把彼此忘記,我們還年輕,將來還有很多機會。當年你愛韓碧的時候,不是也是此生非她不娶嗎?最後怎麼樣,還不是愛上了別人,當年我愛方柳城的時候,也是此生非他不嫁,可最後還是嫁給你,誰也說不準以後會發生什麼,我們還會遇到什麼人。或許,你我都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等以後想起來,放在回憶里看一看就足夠了。”
葉非墨呼吸沉重,目光陰鷙帶痛,就這麼定定地看著溫暖,手背上青筋暴跳,他極力忍耐這什麼,仿佛到了極限,下一秒就要爆發,吞噬面前這位讓自己心痛,絕望的女人。
離婚……
溫暖要離婚。
除非他死。
似是看穿他在想什麼我,溫暖輕哼,表情複雜,“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非墨,你現在身體,能保證什麼?誰知道你能活幾年,長痛不如短痛,我為什麼要花時間在你身上?葉非墨,我很害怕死亡,也不敢面對死亡,你說我膽小也好,說我無情也罷,既然你得了癌症,那就不要拖累我了。”
“你說什麼?”葉非墨瞪大了眼睛,這樣絕情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他做夢都沒想到。
她說他活不了多久,所以……不想花費時間在他身上?
溫暖頓了頓,不動聲色收緊了拳頭,“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希望你能在上面簽字,放彼此自由,再見。”
她說罷,起身離開餐廳,留葉非墨一個人在餐廳坐了很久,很久……
手中的離婚協議書,幾乎被他揉碎。
溫暖幾乎是逃著離開餐廳,踉踉蹌蹌地上了車,音色幾乎全沙啞,說不出話來,冰冷的淚水在臉上流淌,淚流不止,痛苦和絕望一擁而上,把她完全淹沒。
非墨,對不起……
對不起!
她不是有意要說那些話的,她不是有意的。
她比誰都想非墨長命百歲,幸福安康,她比誰都想,她不想說那些惡毒的話來傷害他,天知道,說那些話的同時,刺了葉非墨一刀,卻反噬自己十刀。
她也很痛。
眼淚從她的指fèng中流淌下來,溫暖的心在滴血。
把他從生命中推開,就像在心臟上狠狠地砍了一刀,撕心裂肺也不過如此。
她知道,一旦說離婚,一旦說出這樣絕情的話,她一定會難受得想死掉,然而,事情發生了,她才知道,疼痛是想像中的十倍百倍。
她如此疼痛,非墨也是。
老天為什麼要給他們開這麼大一個玩笑。
“大小姐,你沒事吧。”溫家的司機擔心地問。
溫暖抑制住哭聲,只是搖頭,司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哭得這麼傷心,也不敢多問。
她不想回家讓家人擔心,就在江邊走一走。
城市燈光璀璨,夜景燦爛,她的心卻是一片荒蕪。
離開葉非墨,她從此再也不會快樂,這輩子所有的快樂和開心都將終止,成了曾經。
當初結婚的時候,從沒想過結束。
她是認認真真想和葉非墨過完一輩子,認認真真想給彼此幸福,只可惜,想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
她一定是受了詛咒的女人,所以幸福離她太遙遠,不敢擁有。
非墨,你現在一定恨死我了吧。
一定恨死了。
我也恨自己,我也恨……
他過去多愛她,現在就會多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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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熟悉的驚訝聲響起,就在耳邊,溫暖擦了眼淚抬起頭,卻見杜迪站在她面前,他穿著一套鐵灰色的西裝,英俊瀟灑,他是溫暖見過最適合穿西裝的男人,風度翩翩如畫中走出的貴公子,對岸璀璨的燈光成了他的背景,更美得不可思議,杜迪……
他為何在這裡?
他不是回美國了嗎?
杜迪沉默地把紙巾給溫暖,眸中盈滿了心疼和憐惜,晚上一個人在這裡坐著哭泣,他遠遠看著就覺得心疼,只想擁抱著她,讓痛苦悲傷遠離她。
溫暖接過紙巾,她的狼狽又被他看見了。
他總是這樣,在她最難過,最狼狽的時候出現……
“怎麼哭了?”他低下身子,半蹲在她面前,奪過紙巾,幫她擦眼淚,溫暖心中又是一陣苦澀,杜迪不該對她這麼溫柔,這麼深情的,這是不對的。
她給不起他所想要的,所以不想給他希望。
“沒事。”溫暖淡淡說道,又接過紙巾,自己擦臉上的淚痕。
杜迪的眼睛,盈滿了小小的她,溫暖不敢去看他眸中的深情,上一次她已經拒絕和杜迪走,斷了他的想念,他也回美國去了。
“你回來談生意嗎?”溫暖收拾自己的心情,揚聲笑問,把離婚的悲傷壓在心底最深處。
杜迪起身,坐到她身邊,本想說是,可出口卻是,“不是!”
杜迪頓了頓,遠眺對岸的璀璨燈光,“我以前並不喜歡A市,很少回來,總覺得這裡沒什麼特色,也從沒當這裡是自己的故鄉,可最近經常回來,一有空就回來。出生,長大都在別的城市,快三十年了,我才開始愛上我的故鄉。”
因為故鄉有他愛的姑娘。
溫暖說道,“人都會愛上自己的故鄉,有的一出生就愛,有的到老才愛,只是早晚的問題。”
杜迪並沒有解釋,只是溫柔地看著她,這裡是溫暖帶他散步的地方,他知道溫暖很喜歡這裡,凡是她喜歡的地方,他也開始眷戀。
他心中還有一絲奢望,希望在這裡能碰見她,沒想到,真的遇見了……
比起上一次見面,這一次她又瘦了。
人也憔悴許多。
“杜迪,你上一次說的事情,還有效嗎?”溫暖問,聲音在江邊的晚風中支離破碎,只有一些餘音讓他聽見,悲悲戚戚的……令他心疼。
“你說帶你離開?”
“是!”
杜迪一笑,“有效,永遠有效。”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她開口,他都會帶她走。
溫暖看著他,杜迪情不自禁伸手撫著她的臉,柔聲說道,“你把我當成暫時的依靠也好,利用我逃避也好,想找一個臨時的港灣也好,什麼都行,只要你想,我就會滿足你。”
只要他有能力,他願意給予她所想要的一切。
溫暖微有動容,“謝謝你。”
“不客氣,這是我欠你的。”杜迪誠實地說,杜家欠了龍家的。
溫暖搖頭,“你不欠我什麼的,真的,什麼都不欠我。”
杜迪沒有和溫暖爭辯,她說不欠,那就不欠好了,他心中清楚怎麼一回事就好了。
“我已經把離婚協議書準備好了,也簽名了,等非墨一簽字,離婚協議書就生效了。”溫暖說道,忍不住又紅了眼圈,杜迪十分心疼,溫暖聲音沙啞酸澀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我不想離婚,最不想在這個時候離婚。非墨生病了,病得很重,雖然媽咪說,他不會有事,有很好的醫生會來給非墨動手術,他一定會平安地活下來。我在想,是不是因為我的關係,非墨才會病得這麼重,他原本只是胃不好,調養得好是沒有問題了。可卻得了胃癌,如果詛咒真的應驗了,非墨活不過三十,是不是這一次動手術他就沒機會了。如果我繼續在他身邊,恐怕這一次動手術,就是我最後一次見非墨了,我真的好怕,我怕再好的醫生也抵不過詛咒,我怕人的力量再大也不能和天斗。”
“所以你要在他動手術前離婚?”杜迪輕聲問。
“是!”溫暖沉聲說道,斬釘截鐵,“我是想過離婚,去雅典前想過,回來後,我又不想離婚了,我想走一步算一步,也打算回家,沒想到他卻出事了。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動搖了離婚的心思,所以非墨才會生病?”
“溫暖,你別這麼想,這種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杜迪心疼地說道,見不得她這麼自責,溫暖苦笑,“我知道不是我能控制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會去想。”
杜迪無奈嘆息,“既然想離婚了,那就不要想太多了,多想無益,”
溫暖點頭,道理她都懂。
“你想去美國了?”
“嗯,去那邊工作也好,念書也好,做什麼都行。”溫暖的人生、事業規劃早就因為葉非墨打亂了,她定下自己的事業規劃的時候早就把葉非墨也拉在其中,他根本就沒想過,若是沒有葉非墨,該怎麼辦。
“如果想繼續你這份工作,去了美國,我幫你安排,這點你不用擔心。”杜迪承諾說道,他對這方面的人脈雖然不是很廣,卻都是很有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