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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雨來得快走得也快,不過多時就停了。
放學的時候,鄧昊執意要把中午買的傘帶回基地,導致他洗完澡出來擦頭髮的第一眼,就看到放在洗手池裡的雨傘。
擦頭髮的手頓了一下,手腕中央那根凸起的長筋也定在那裡。
她站在他身側的餘溫似還有存留,帶著清甜的香草淡香。
他閉上眼,莫名就想到了她的眼神,還有她那句——「雨這麼大,你過來幹什麼呢?」
以前他無論做什麼,她都會為他找到一個很合理的解釋,導致他也會覺得事件是合理的。
揍吳歐是因為她被欺負了,載她坐機車是因為情況緊急,替她找狗是因為不想一團白四處流浪。
但今天,連她都找不到理由,問他為什麼要冒著大雨舉傘過來。
其實並沒有為什麼,下雨了,他只是想順便看看她帶傘了沒有。
這個念頭出現的這一秒他才覺得可怕,自己對一個人的關切竟不知不覺到了這個地步。
其實起先注意到她並不是借火的時候,而是背書那一次,她眼睛裡明明全是害怕,手下卻堅定給他畫了個叉。
後來漸漸發現她很有意思,於是禁不住逗弄她;因為說要罩她,所以幫她還擊欺負她的人;因為很久沒有寫過物理題了,那時候扔紙飛機是抱著一半幫她一半純粹做題的念頭。
一切似乎都很順理成章。
可到了今天,或者是昨天的某個瞬間,他才發現好像不是這樣,或者,不止是這樣。
他對她的不同並不是對朋友的不同,那是一種本能的保護和關切,無關於她是否受到委屈。
更通俗一點來說,這種感覺應該是……
外面的鄧昊不知道看到什麼,忽然大叫一聲:「喜歡!太喜歡了!」
程遲手一抖,毛巾直接掉到了傘上。
外面的鄧昊終於把話說完:「我超級喜歡這個桌上遊戲啊!!」
「……」
程遲吹乾頭髮出來的時候,外面的人正在玩桌上足球,鄧昊背對著他念念有詞:「剛剛是誰問我遲哥給妹子打傘,是不是要破戒,是不是要找到鑰匙了?」
有人死命給他使眼色。
「咋的?你臉抽筋了啊?」鄧昊渾然不覺,「好,不理他,說回正題,既然大家都這麼好奇,不如我們就來玩票大的——下注怎麼樣?!要玩當然就要玩點刺激的。」
「程遲到底喜不喜歡阮音書呢?現在開始下注,左邊的球門代表你支持『喜歡』,右邊的代表支持『不喜歡』,一注一百塊啊,畢業的時候開!」
擼了擼袖子,鄧昊躍躍欲試:「我先來啊!」
鄧昊剛拿了個球,還沒來得及下注,球卻驀地被人拿走。
鄧昊心一空,嚇得屁滾尿流,還沒來得及開口,聽見程遲低低道:「下注?」
「不不不不是的哥,你聽我解釋,我鬧著玩的,我立刻就把這些東西收起來,誰都不許給我猜……」
程遲垂著頭,尚未全乾的額發有水順著躺下來,懸在他鼻尖。
他沒說話,把球扔進中間,漫不經心地操縱著球的走向。
看似左右結果隨機,但其實誰都知道,以程遲的技術,他想讓球往哪去,球就得乖乖地往哪去。
毫無懸念——最後的結果由他掌控。
可懸念四起——球會滾到哪一邊呢?
下一秒,在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砰通一聲輕響,球準確無誤地滾進了左邊的球門。
作者有話要說: 震驚!帥哥主動cue自己的心上人,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第38章 繼續想x8
整個基地靜謐了五秒鐘。
是掛鍾秒針的轉動,表明時間並沒有凝固,面前的一切也不是靜止畫面。
所有人都傻了。
沒敢眨眼,不知道說什麼,好像身上綁了個炸彈,動彈一下就會被炸得灰飛煙滅。
鄧昊慢慢直起身,生鏽的大腦齒輪吱呀吱呀地亂轉,烏七八糟的什麼想法都出來了。
要說點什麼好呢?「恭喜恭喜啊,祝你們早生貴子」?「哈哈哈啊程遲你也有今天」?「你就別亂想了吧我感覺這事好懸」?
思考了半晌,他也不知道說啥,索性沉默著抓了抓臉頰。
終於有人小聲問,像是探尋和確認:「那個,剛剛鄧昊是怎麼說的來著?哪邊是哪個?」
鄧昊茫然地看著左邊的球門:「左邊是喜歡,右邊是不喜歡。」
說完之後,他又不太確定了,小聲問程遲:「是的不哥?」
程遲撐在桌邊,眉要抬不抬:「你自己定的規矩,現在來問我?」
鄧昊看了一眼程遲,忽然又有了底氣,大聲道:「對!沒錯!左邊是喜歡!!」
大家被他這猛的一吼給嚇回了心神,有個喝牛奶的差點一口噴出去。
「注意行為啊,要得體,」鄧昊抬手指揮,「行吧,既然我們大哥率先以身作則下注了,那我們也繼續下注吧!」
程遲拿了條新毛巾,一邊擦頭髮一邊看著他。
鄧昊驀然轉過頭,有些猶疑地問:「……我們能下嗎?」
程遲懶散抬抬眼瞼:「隨便啊。」
既然程遲沒有叫他滾,也沒有持續輸送不爽的黑氣,那麼證明這個下注活動還是可以繼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