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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遲沒回頭,鄧昊亦步亦趨跟著他走進去。
紀律委員已經在上頭坐著了,除了他們全班都在,阮音書和李初瓷更是已經在位置上坐好了。
阮音書正坐在位置上順頭髮,似乎是發現以手為梳的流暢度不是很夠,便從抽屜里摸出一個圓形的,小餅乾形狀的東西來。
狀似奧利奧的東西被掀開外殼,程遲從後面看到那是一面鏡子。
鏡子是棕黑色的殼,上面還有奧利奧的花紋。
而當做奧利奧夾心的那一圈白色,是一把小梳子的邊沿。
阮音書伸手把梳子拿出來,開始仔仔細細把頭髮梳理了一遍,然後才從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個發繩,重新把頭髮紮好了。
扎完之後,似乎為了測試一下牢不牢固,她還伸手自己扯了一下。
扯過之後發現結實度還不錯,這才高高興興地把梳子放回小餅乾里,合上了蓋子。
他這個角度,剛好能透過反射看到她的半張臉頰,映照在半面圓鏡子裡的是少女完整又明朗的笑。
程遲把目光又重新挪到她那個小鏡子上。
她似乎很喜歡買這種帶著小巧思的東西,像玩具車一樣的桌面潔塵器,像餅乾一樣的鏡子,筆袋是牙膏形狀的,抱枕裡面有毛毯……
她是個墨守成規的人,性格也是溫順乖巧,但她喜歡的東西卻並不單調枯燥,相反,她喜歡能給生活帶來新意和樂趣的玩意。
這些東西像一個個小驚喜,又帶著少女情懷,也讓她整個人——
更加生動起來。
他其實是一個不太喜歡也不太習慣去記憶的人,所以在看到一些名字的時候,面前只會出現一個模糊臉孔。
可興許是因為這些獨特的巧思,又或是因為什麼別的……
唯獨他在想到她名字的時候,她的所有細節都立刻浮現在眼前,立體得好像下一秒就能從腦海里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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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音書扎完頭髮,準備寫一會作業。
今天上午布置下來的只有物理作業,是一張卷子,她已經做了一小半。
其實一高的作業量還是不小的,但她經常會在學校做一點,所以回去作業量就不會太大。
做到最後一道物理大題的時候,她來來回回算了二十多分鐘,還是沒算出來,撐著腦袋在那兒嘆氣。
李初瓷也被題目卡住了,所以也是看了阮音書一眼,道:「怎麼,是不是想到了k?」
「想到也沒用,我已經不在那個教室了。」
「想也沒用,但沒用也想啊,」李初瓷說,「畢竟能有一個一起討論題目的人,多好啊。」
「以後可能也遇不到了,畢竟我都不知道是誰,」阮音書在草稿紙上畫著圈,「如果以後每次去那個教室都能找到k就好了,這樣也可以一起討論了。」
「說不定呢?如果有緣的話,你們肯定還能再見的,」李初瓷嘻嘻笑,「到時候記得傳遞一下我的仰慕。」
李初瓷想了想,又繼續暢想:「更有緣的話,說不定你還能不小心發現k真身到底是誰;再有緣一點,你們也許會發展一段羅曼史……」
「打住吧,」阮音書頭疼地揉揉太陽穴,「學習本來已經很麻煩了,你現在還跟我談感情……」
李初瓷笑得身子一抖一抖,不能自已。
後面的程遲不想打遊戲,索性趴在桌上睡覺,趴了一會兒,發現身下墊著一張紙。
是今天的物理卷子。
鄧昊無語道:「好笑吧,今天也不知道是誰發的卷子,居然給咱倆也發了一份,我看這人真是瘋癲了。」
程遲半側著身子,手腕支著腦袋,夾著卷子慢悠悠地翻看了一眼。
鄧昊立刻跟見了瘟疫似的:「幹嘛幹嘛你幹嘛啊?!程遲你別告訴我你要寫卷子了啊——」
程遲皺眉:「你吵不吵?」
鄧昊音量放小聲:「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程遲從頭到尾掃視卷子:「擔心我什麼。」
「和羅欣霞那個老巫婆的恩怨情仇你忘了?!你還敢拿物理卷子,幹嘛,你是嫌當時還不夠煩……」
程遲煩躁嘖一聲:「我沒忘。」
「那就好,」鄧昊鬆了一口氣,「誒,那我合理懷疑,你是不是火苗未熄,當時那個雜……」
「困了,」程遲把卷子塞抽屜里,「睡覺了別煩我。」
然後鄧昊眼睜睜看到程遲在他面前拿出了ipad玩。
「你想讓我閉嘴就直說唄,現在是什麼意思,羞辱我鄧昊嗎?」
「嗯。」
「……」
阮音書也沒怎麼關注後排的動靜,只知道過了一會兒後面也徹底安靜下來,班上的人也睡了大半。
她抬頭看了眼時間,也趴下午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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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幾天中午,只要阮音書有空,都會出教室去花壇看看。
一開始程遲抬頭看到了,還問她:「怎麼,課代表要逃學了?一個勁往外跑。」
「誰逃學了,我出去看看那隻博美犬。」
小博美的日常活動區域就在花壇,十次去有八次都能在掩映的花木中看到它的身影。
小博美的花色很漂亮,如果好好洗個澡,肯定白皙又可愛,一雙眼又大又圓,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腿有點兒跛。
李初瓷蹲在花壇邊上說:「你說這是跟家裡走丟了,還是被拋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