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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他不讓她跟著,就算了吧。
她這麼說服著自己,強迫自己克服那股沒頭沒腦湧起來的委屈,正要轉頭走的時候——
陸延白退後兩步,禮貌扶住她肩膀,將她推到自己身前。
“你走我前面。”
所有的小委屈悉數被衝散,徐葉羽整個人幾乎是怔住,任他站到自己已經背脊發涼的身後。
他沒有讓她走,他體貼地留在了她身後,用這樣無聲又確切的方式,隔絕掉她所有的擔驚受怕。
他的體溫也許並不夠熾熱,但在那個瞬間,似乎是被人賦予了某種奇妙能力,徐葉羽能感受到自己凍住的身體,一點點回溫,重新溫暖起來。
眼前漫無邊際的風具象成畫,拂過寸草不生的荒瘠地帶,乍暖還寒,將衰敗變為一片盎然光景。
胸腔里揣了只鹿,它在狂奔著作祟。
陸延白哪知道徐葉羽這堪比鴻篇巨著的綺思,自然地退到她身後之後,更自然地微微定頭,側眸往後看了一眼。
後面的一幫子人跟了幾步,看兩個人估摸著真認識,也沒有再上前了。
加上陸延白實在高挑,又因了做教授這麼些年能鎮住場的氣質,後頭幾個混混更覺不妙,低聲商討幾句就離開了。
徐葉羽在前面,不清楚後面的情況,但陸延白在她身後這個事實就沒來由地讓她心安,再加上剛剛那令她魂靈蕩漾的構想……
她腦袋發熱,徑直低著頭,一個勁往前走。
直到只剩她鞋跟踩出的腳步聲迴蕩在地下車場,她才終於回過了什麼味來,轉頭往身後看——
陸延白手撐在副駕駛車門上,抬眼瞧她:“你是準備砸我車嗎?”
她後知後覺順著自己行進軌跡望去,面前角落裡,躺著一堆廢舊的鐵棍。
……
“您不用特地說這些話的,”她走過去,“您能挽救我於水火之中,我已經很感激了。”
她怎麼會不知道他講這樣的話,只是想讓她輕鬆點,別陷在剛剛緊張的後怕里。
到底是情商高的人,他實在太明白怎麼樣無聲地關照對方的情緒。
陸延白眼尾勾出一泊淺淺笑意,一如既往地,淡漠又溫和。
“既然你清楚,那就快點坐進來,載你安全回去我才能放心。”
為自己洗腦了一百遍“他對你只是老師對學生的照顧”,徐葉羽嗓底發乾:“您送我嗎?這怎麼好意思呢。”
然後一邁腿坐了進去。
陸延白:“……”
關好副駕駛的門,陸延白繞向主駕駛。
確定兩個人都坐好後,他邊點火邊問:“住哪裡?”
徐葉羽凝視他輪廓線幾近完美的側顏,幾乎未加思索道:“榮和公寓八棟五樓505”
講完這幾個字後的幾秒,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陸延白手中動作倏然半停,眼瞼合了合,又看向她。
完了完了……
L大的學生要麼住學校內宿舍,要麼住校外的學生宿舍。
他問她住哪兒,肯定是問她住哪個學校宿舍,結果她倒好,真情實感地報了自己的地址?
徐葉羽躲開他的目光,渙然往車頂去看。
這下好了,說得這麼詳細,連說錯這個理由都不能用了。
陸延白略啞的嗓音迴旋在車頂:“怎麼不住學校?”
徐葉羽冷靜下來:“學校宿舍太小了,人多不方便,加上我寫文嘛……需要安靜,就和一個室友單獨搬出來了,安靜環境方便創作。”
他點了點頭,看她有些逃避這個問題,也可能是有點什麼不願講的理由,他也就不必繼續問。
車子駛出車位,他指腹輕敲方向盤:“你現在還在寫?”
徐葉羽懵了一下:“還在寫?寫文嗎?”
又點頭:“對啊,我一直在寫的,從高一開始。高三那段時間忙著高考沒寫,高考完一直到現在都在寫。”
他似乎是想到什麼,淡淡撂下一句:“做你的讀者應該很幸福。”
不像陸宛宜喜歡的那個,據說千百年難寫一篇,每天都能聽到她在家哭訴她喜愛作者的無情消失。
徐葉羽臉一紅,又虛又自豪道:“是……是還挺幸福的吧……”
如果是在說兩年前的話。
……
到家之後,向微甚至還沒來得及問,就被徐葉羽在外面的跳動聲響吵醒了。
向微頂著睡得亂糟糟的頭髮,半披著條毯子從房間走出來:“請問今天是過年了嗎?”
“盛放了。”徐葉羽說。
向微:?
徐葉羽:“我盛放了。”
“我看你是腦子被門撞了,”向微坐在椅子上,“怎麼啦,比我睡個午覺起來還高興。”
“午覺?”徐葉羽擼起袖子看了眼,“現在幾點了你睡午覺?”
“怎麼,六七點就不准人睡午覺嗎。”
向微又道:“你把袖子提起來看手腕幹嘛,你戴表了嗎?”
徐葉羽訕笑著摸摸鼻尖:“噢,那倒沒有,我隨便看看,顯得高雅點。”
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