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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葉閃閃就有點心疼了,極力鼓動,“看吧看吧,就看《俠客傳》,我還沒看過正片呢。”
宮越沒說的是,這部電影他已經看過好幾遍了,特別是葉閃閃的鏡頭,更是直接讓易斯特截下來,也循環了不知道多少遍。
不過這時候,他表情不變,“嗯,好,我也還沒看過。”
原本宮越想包場,一方面是為了安全,另一方面是因為他不喜歡太過喧鬧的氣氛。但葉閃閃說下午的時候,電影院人都很少,包和不包沒多大差別,宮越也就算了。
找到了口罩和黑框眼鏡,葉閃閃裝備好了之後看了眼後視鏡,發現自己偽裝得十分成功。
偏頭上下打量了一眼宮越,葉閃閃直接動手脫了對方的西裝外套,又解了領帶,只留了一件解了兩顆扣子的白襯衣,“嗯,這樣才像是看電影的。”
宮越全程沒有阻止,任他給自己脫衣服解領帶。
葉閃閃估計的沒錯,他們隨便去了一個大型商圈的電影院,因為是工作日的下午,人非常的少。
去自動取票機取了票,兩個人往放映廳走。
葉閃閃有點緊張,“哥,你說我會不會演的特別糟糕啊。”
“演得很好。”
“哥你又沒看過,怎麼知道演得好?你這是偏心!”
“嗯。”也不知道他這一聲,回應的是“沒看過就知道演得好”,還是回應的“偏心”。
等兩人踩著時間進放映廳,就發現人確實不多。放映廳裡面很暗,葉閃閃擔心宮越看不清楚路,還十分貼心地拉住了宮越的手腕,帶著他找位置。
宮越任由葉閃閃拉著,只感覺手腕的地方像是燃起了一團火,一路燒到了他的心臟。
※※※
【據說我要搶銀行】
《俠客傳》的劇情並不複雜,和很多武俠電影一樣,圍繞著“俠義”二字。
嚴柯飾演的雲章,是一個成名已久的俠客,帶著徒弟吳用在江湖上漂泊,快馬長歌,落拓瀟灑。梅然飾演的女主蕭楚出生於一個神秘的家族,世代守護著一把神兵。傳說誰得到這把神兵,誰就會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因族中有人背叛,引來了惡人的爭奪,在一天夜裡,惡人殺進家門,除蕭楚外,蕭氏全族斃命。
蕭楚在墓前發誓,一定要奪回神兵,為族人報仇。
就在這時候,雲章帶著徒弟吳用匆匆趕來,卻發現還是晚了一步。得知情況之後,雲章表示,蕭氏曾對他有恩,他願幫助蕭楚找回神兵,報仇雪恨。
而在得知神兵出世後,各方人馬聞風而動,一時之間,風雲變幻,江湖之上,更是波瀾四起。
葉閃閃所在的星辰樓,是江湖中亦正亦邪的一個門派,相傳樓主武功奇高,一手醫術世間罕有,毒術更是無人能及。
於是在雲章身中奇毒,命不久矣之時,蕭楚就帶著雲章四處探尋,終於找到了星辰樓的位置。
星辰樓建在一座湖心小島上,四面環水,沒有橋可以上島去。蕭楚攙扶著雲章焦急地等在岸邊,希望能夠等到傳聞中的星辰樓樓主出現,救雲章一命,否則雲章活不到明天。
就這麼等了半日,就在她已經快要心生絕望的時候,只聽洞簫隱隱,在水霧繚繞之處,一個身著紅衣的男子憑虛御風,如風中搖曳的絳色花瓣一般,飄飄然落在了青色的竹筏之上。
他長發如墨色染成,膚若脂玉,身姿飄逸,一襲紅衣在清淡的山水之間,成為了唯一的一抹濃彩,令人見之難忘。
遠景之後,鏡頭陡然拉近,一個大特寫,紅衣男子的面容也清晰地出現在了大屏幕上。
都說經得起大屏幕檢驗的顏值,才是真的高顏值。在這個鏡頭出現的時候,葉閃閃清楚地聽見,觀眾席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和驚嘆。
特別是坐在他後面的兩個女生,更是低低地尖叫了出來,語氣全是興奮,
“啊啊啊樓主樓主!這部電影我都艹了八遍了,每次看見樓主出場,都還是要倒吸一口涼氣!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演技也超級好!”
“感覺女主都看呆了,嗷我的心跳,全亂了!不行了,想回去就和男朋友分手了!”
而電影中,故事還在繼續。
紅衣樓主聞言,殷紅的唇邊浮起一抹冷笑,看人的眼神泛著涼意,“你想讓我救他?那,你可想好,要拿什麼來換?”
葉閃閃正在心裡吐槽,拿鼻孔看人真是太作了,就聽見後面坐的一個女生無fèng連接地說了一句,“拿我自己,以身相許。”
“咳——咳——”葉閃閃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抓著宮越的手腕咳得一個撕心裂肺。
從放映廳出來,兩人路過賣可樂爆米花套餐的地方,葉閃閃看了一眼就走不動路了。
“想吃?”
“不想吃,我是想要旁邊那個皮卡丘!”
“皮卡丘?”
再次心疼宮越在娛樂生活方面的單調,葉閃閃拉著宮越走近了些,“就是那個小架子上面掛著的,那個黃黃的尖耳朵的小東西!”
宮越這次認出來了,就是葉閃閃毛巾上的圖案。
“喜歡?”
“嗯!”
見葉閃閃點頭,宮越沒再問,直接邁開長腿走過去,“拿一個皮卡丘。”
賣爆米花的服務員對上宮越的視線,有些緊張地紅了臉,說話都結巴,“請、請問是要一個是嗎?”
宮越看了眼等在邊上的葉閃閃,猶豫了半秒,“拿兩個。”
服務員取了兩個下來,“一共是五十二塊錢,這個可以當鑰匙扣,也能當手機吊墜用。”
“謝謝。”宮越拿了兩個一樣的皮卡丘和找的零錢,轉身朝葉閃閃走過去。
上車取下口罩,又摘了黑框眼鏡,葉閃閃哼著亂七八糟的調子,嘴角掛著的笑就沒有消下去過。
他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把皮卡丘掛到了手機上,越看越喜歡。又朝宮越眨眨眼睛,“哥,我可是看到你買的兩個皮卡丘,交出來交出來!”
宮越看了他一眼,掏出了私人手機遞給他,“你幫我掛上去吧。”
誒,原來宮越也喜歡皮卡丘?多麼一致的愛好呀!
葉閃閃偷偷笑得開心,暗想自己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一邊把小墜子掛了上去,還給宮越。
宮越把手機拿在手裡,完全不覺得這個卡通吊墜和自己有半分不搭。聽著葉閃閃哼著的歌,覺得很放鬆。
“很開心?”
聽宮越在問他,葉閃閃“嘿嘿”地笑了幾聲,把頭靠在椅背上,“哥,我突然發現,演戲還是很有意思的。”
“嗯。”宮越應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
葉閃閃這次沉默了很久,才說了句,“感覺像過完了這個人的一生。”
在演樓主這個角色的時候,葉閃閃是真的把自己全然沉浸進去了。他經常都在想,“自己”每天會做些什麼,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他把自己放到了現實與虛構的臨界點,並在兩邊自由穿梭。
在那個時候,他,就是樓主。
等從劇組回了b市,葉閃閃總覺得心裡莫名空落落的。直到剛剛,在屏幕上看到一身紅衣的樓主,在最後一幕場景里,獨自一人走進了漫天風雨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那種空落地感覺,是因為作為樓主的“自己”,已經過完了一生。
車廂中又安靜了好一會兒,葉閃閃突然把頭一歪,靠在了宮越的肩膀上,聲音很輕,
“哥,我以前在實驗室的時候,一直都以為自己活不到成年。”
他沒發現他說了這句話之後,宮越呼吸都停了一瞬,眼裡更是浮出了一層戾氣。
葉閃閃接著說了下去,“那時候,其實每天都過得——”
他輕輕皺眉,想了個模糊的形容詞,“過得有些難受,如果沒有幼梨媽媽,我肯定都撐不下去的。”
他說著語氣輕快起來,“不過後來我從島上出來了,覺得這個世界真大啊,也真好看。然後去演戲了,才發現,人竟然有那麼那麼多種活法,會有那麼多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他手指無意識地摩擦著坐墊,語氣突然就變得低落,“要是,要是幼梨媽媽也還在,就好了。”
隔了好一會兒,葉閃閃有些遲疑地問宮越,“哥,你說我要不要試試演戲啊。”
說完,他又解釋道,“是認真演戲,專心努力去做的那種。”
隨著歪頭的動作,葉閃閃的發梢不斷地撩過宮越的皮膚,癢意直達心口。
宮越感覺心裡的酸澀感都滿到要溢出來了,一下一下的悶痛。他抬起手,摸了摸葉閃閃的頭髮,手下的髮絲順滑柔軟,讓他的心也跟著往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