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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宮越從來就不準備把葉閃閃圈養起來,讓他眼裡只看到真善美。只有知道世界的惡,才能有所防範。
不過他捨不得看著葉閃閃難受,想了想,把一份資料給了葉閃閃。
“這是易斯特之前拿過來的,裡面有明天要發的新聞稿。”
葉閃閃接過來翻開,發現第一篇是關於李青寧父母的報導。
李青寧的母親在她上小學的時候去世,她的父親兩年後再婚,後來還有了一個孩子。但根據鄰居所說,她的繼母對她有些冷淡。
在出事之後,李青寧回家,她的父親正好出差不在。等李父回來的時候,才發現李青寧已經在臥室里服藥自殺,沒了呼吸。因為不知道明明才和英世簽了約,前程遠大的女兒為什麼會突然想不開,所以情急之下,打電話聯繫了趙耀祖。
英世的人來的很快,給了李青寧父母一百萬的高額封口費,又迅速找關係刪了酒店的錄像,甚至還偽造了抑鬱症的病歷。然後操控媒體大肆報導,什麼明星工作壓力大,抑鬱症自殺要引起重視。
李父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卻被趙耀祖威脅,如果再敢亂說話,他們一家出了什麼事就怪不了誰,特別是還在上幼兒園的小女兒。
前幾天調查的人去李家查這件事的時候,李青寧的父親開始的時候閉口不言。後來被告知不怕趙耀祖背後的人,一定會把真相查得水落石出,這才嚎啕大哭,哭完從自己的枕頭裡面,拿出了存著一百萬的銀行卡,以及李青寧留下的那封遺書。
那封遺書是當時趙耀祖讓他銷毀,但他悄悄藏了起來,這一藏就是三年,日日枕著不得安眠。
新聞稿之後,是三頁宮氏法務部的陳述。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年,很多證據都找不到了,連之前放出去的監控錄像也是重新恢復的數據。但依靠現已找到的人證物證,已經足以將兇手送進監獄。
葉閃閃繼續往後翻,結果就發現,後面幾頁是易斯特遞交上來的總結報告。大概就是趁著輿論危機,以及股價狂跌的趨勢,宮越那個精英秘書團,已經在加班加點地策劃收購那幾家公司的股票,可能隔不了幾天,那幾家公司的招牌就要換了。
而英世娛樂已經陷入了公關危機,原本英世計劃把趙耀祖放出來,擋住輿論的槍口,把自己從這渾水裡面摘出去。但很明顯,事情鬧得比他們所估計的要大,已經沒那麼容易遮掩了。
柚梨娛樂的公關部也是卯足了勁兒攪渾水,又聯合了另外兩家娛樂公司,準備把英世踢出行業前三,讓他們翻不了身。
看著資料照片上永遠都十七歲的李青寧,葉閃閃在心裡默默想著,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能夠清靜安寧。
合上文件,葉閃閃再看宮越,突然就覺得自家大魔王整個人都在發光,炫酷無比。
“哥。”
“嗯?”宮越放下手裡的筆,看向葉閃閃,對他崇拜的眼神十分受用。
然後就聽見葉閃閃無比真誠地說道,“哥,我把我的名字讓給你吧!”
現在宮越在他眼裡,就是一個閃閃發光的大天使!
聽完,宮越可疑地頓了三秒,然後罕見地拒絕,“不用了。”
※※※
雖然被宮越拒絕了交換名字的提議,但葉閃閃還是覺得心裡的大糙原上,像是開滿了花一樣。不過宮越在工作不好打擾,於是葉閃閃暗搓搓地打開了微博。
結果心累地發現,他的評論區竟然還在保持整齊的隊型!
糙原上的花都謝了一半。
緩了緩,葉閃閃一邊感嘆評論區的持久戰鬥力,一邊傳了張今天的自拍上去,有些小興奮地分享一下新的發色。
然後他又遭受了狂風暴雨的打擊。
“——臥槽,看我刷出了什麼!樓主告訴我你不是自願的!”
“——天啦嚕,樓主痛失所愛,一夜綠頭!對不起我真的編不下去了……”
“——露水小仙男,你這樣的發色很可能會回不了天上的!”
“——難道就我覺得,很好看?顏值高就是任性!隨隨便便就是糙原一片!”
“——我葉樓主已經中毒至深,頭髮都飄綠了,而且明顯嗓子毒啞了,話都不能說。所以,我有解藥,快來找我啊!!”
“——我在擔心自家愛豆會去彈鋼琴會去養豬仔之後,竟然又開始無比地擔心,樓主你是不是準備轉行去當信號燈了!!在哪條馬路?我一定專程去你那裡過斑馬線!”
葉閃閃心情落寞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唉,孤單啊!果然除了宮越,沒人能夠理解他綠頭髮的美!
※※※
隔了一天,葉閃閃不舍地把一次性染髮劑洗掉了,看著買回來的彩虹染髮膏,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因為下午他要去參加角色的試鏡。
之前鄭冬甚至還連發了十幾條簡訊,讓他記得把頭髮的顏色給恢復正常。
心痛!
上了鄭冬的車,葉閃閃特意捋了捋自己的頭髮,表示自己確實換了頭髮的顏色。結果鄭冬看他的姿勢,皺眉,“不要和洛陽學,一天就知道自戀。”
“……”
葉閃閃默默把手放下來,覺得躺槍躺的十分冤枉,決定換一個話題,“張導有什麼忌諱嗎?”
張導就是電影《審視者》的導演,也是他打電話給鄭冬,想邀請葉閃閃加入劇組的。
“張導人不錯,就是挑剔,要是哪一場戲不滿意,就算耗上一整天,都要把鏡頭給磨出來。所以每一部都是精品,你一會兒見到人了,可能會讓你試幾段戲,劇本沒問題吧?”
葉閃閃搖頭,“都背了。”他對這劇本很感興趣,所以看了好幾遍,背的不能再熟了。
畢竟記憶小能手,品質有保證,從不掉鏈子!
車開到了目的地,是一家裝修很古樸的茶館,環境幽靜。鄭冬帶著葉閃閃上樓,一邊給他說自己打聽來的消息,
“《審視者》都已經開拍一個月了,就胡延這個角色沒有找到合適的演員,一直都拖著。之前有好幾個人去試了鏡,但都被刷了。張導的意思是,要是找不到合適的,就直接把這個角色刪了,連帶要改劇本。”
葉閃閃跟在後面點頭,差不多懂張導對自己作品的態度了,就像自己的鋼琴老師,曲子要是一個音沒有彈對,就會整首曲子都重新來過。
進了包間,就看見兩個中年男人坐在茶桌的一邊,張導戴著一頂鴨舌帽,看起來比照片上還瘦一些,人有些嚴肅。見鄭冬和葉閃閃人進來,站起來握手,態度很友好。
四個人坐下來聊了幾句,不過都是鄭冬在說,葉閃閃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候附和一聲,其餘時候都在慢慢喝茶。
感覺味道很好,似乎可以給大魔王把茶葉打包回去!雖然大魔王一直覺得茶葉咖啡什麼的,都是黑暗飲品……
這時,張導突然喊了一聲,“胡延。”
葉閃閃下意識地抬頭看過去,“啊?”
然後他就看見,從他進來就沒有一點笑容的張導,臉上出現了明顯的笑意。
葉閃閃後知後覺地才反應過來,張導叫的不是葉閃閃,而是胡延,他要扮演的角色的名字。
鄭冬也反應過來,覺得這角色應該是穩了一半。
果然,張導朝葉閃閃和顏悅色的開口,“讀過劇本了?”
“讀過了。”
點點頭,張導又肅了表情,“試試你最後拿著槍那一場。”
葉閃閃也沒多說多問,讓幹什麼幹什麼。只見他閉上眼睛,隔了三四秒再睜開,房間裡三個人都感覺到,葉閃閃已經不一樣了。
之前清澈的眼神已經染上了暗色,透著幾分危險。“胡延”放鬆了骨頭,靠著椅背,漫不經心地看了眼對面坐著的人,聲音懶洋洋的,
“怎麼,想起來了?”
不知道對面的人說了什麼,他嘴角掛著冷嘲,眉梢微挑,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支筆,以筆為槍,“槍口”猛地對準了對面的人,聲音一半壓在喉嚨里,上身前傾慢慢湊近了些,
“那——現在懂了嗎?”
被筆尖指著的一瞬間,張導下意識坐直了身體,確確實實地從“胡延”的身上,感覺到了殺意。
就像對方手上的不是一支塑料筆,而是一把真正的槍,他就是被瞄準的獵物,生死只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這種壓迫感……張導坐得僵直,感覺自己脊背上瞬間就布滿了一層冷汗。
氣氛緊繃起來,“胡延”的眼神陰冷的像毒蛇,正伺機將對面的人吞噬。
就這麼對峙了十幾秒,葉閃閃突然靈活地把手裡的筆轉了幾圈,彎唇一笑,霎時間就有一種冰消雪融的感覺,之前的“胡延”完全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