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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詠彬傷上加傷,痛得眼眶都酸出了淚水,捂著鼻子在適應疼痛,騰不出精力來思考和報復。
作為在楊詠彬看來不普通也不土的女生,髮夾確實是城裡嬌生慣養的姑娘,她摸著被打的側臉,被氣得迅速失去了理智。
兩個女生瞬間撕扯在一起,很快又被老師和關捷分開。
髮夾哭得稀里嘩啦,楊詠彬適應完刺激回來,矛頭也逐漸轉向了主動前來吸引火力的關敏。
很快騎著摩托的醫護人員來到現場,簡單清洗處理完,載著楊詠彬去醫院拍片子了。
只是這回不管他的鼻樑骨斷沒斷,都沒有辦法證明是關捷打傷的。
楊詠彬前腳一走,介入進來了解情況的老師心也不壞,驅散圍觀的人之後,讓關敏和髮夾跟自己來,又訓了主動跟上來的關捷和路榮行說了一句:“你倆還不走,跟這兒幹嘛,回味啊?”
關捷不是想回味,他是擔心關敏。
關敏巴不得他立刻溜得無影無蹤,免得老師臨時改主意,又要記他的過,摸了下他有點發紅的眼角,讓他趕緊走。
這個讓人想終生拒絕的馬拉松跑完之後,關捷回到學校,還是被聽到風聲的老張批了一頓。
周六關敏回了家,關捷從她這裡得知,楊詠彬的鼻子屁事沒有,只是局部血管有點破裂,醫生開的軟膏就幾塊錢,他也不好意思問關敏賠償,關敏表里不一對他道了歉,這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但它帶來的後遺症卻在一天天壯大,只在周六日才會有接觸的關捷都發現了,他姐越來越沉默寡言了。
她總是躲避別人的對視,不是對著自己的腿,就是對著晾衣杆上的衣服長久地發呆。
楊詠彬的當眾羞辱,擊垮了她那顆被家裡人小心維繫起來的自尊心。
第105章
關捷覺得她這狀態不對, 問她又說什麼事都沒有,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掏她的心裡話。
於是等到路榮行去給靳滕送票,他在老師家裡, 就一直碎叨個沒完。
“你說怎麼會有這種人啊?”他指的是楊詠彬。
靳滕在院子裡呵護他當成盆栽在種的豌豆苗, 笑道:“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嘛,這種人其實挺多的, 你會這麼想,是因為你碰到的少。”
還有一些不怎麼中聽的話,因為他們還小,有被生活善待的機會, 靳滕就沒有說。
比如關捷描述的這個楊詠彬,在他或他姐姐看來,是內心壞人榜上的第一名。
可實際上楊詠彬的這些行為, 目前來說只是不道德, 連法律介入的門檻都沒有達到,這世上比他更壞的人,多得可能都數不過來。
而且站在局外人的立場上,公平的說,戀愛不是一個人的事,楊詠彬的欺騙當然可恥,但關敏識人的目光也需要改進。
關捷卻聽得皺了下臉,無法想像身邊有大批楊詠彬出沒的日子是個什麼樣子, 難以釋懷地說:“他最後還讓我姐給他道歉,我……”
他本來想說一句寢室里的口頭禪, 我日,但這院裡的另外兩個都很文明,讓他有點流氓包袱。
關捷卡了一下,默默換了個字眼:“的媽啊,他把別人騙得團團轉,騙完還成了受害的那個,真是牛比。”
路榮行插了句實話:“馬拉松那天你要是不打他的話,最後就應該是他給你姐道歉。”
關捷知道他是對的,心裡拿挨打和道歉做了下比較,立刻妥協了:“那算了,他又不誠心,道歉有什麼用?我還是打他吧。”
他眼角的血痂已經掉了,留下了一塊不近看就注意不到的疤痕印。
路榮行事後越想越危險,但也清楚勸他也是沒毛用,因為理性和感性在同一個時刻里,是兩個無法共存的矛盾體。
如果他希望關捷是一個冷靜的人,那麼當年跳河的李雲,以及最近被劈腿的關敏,就會失去一份幫助。
路榮行清楚他是個二愣子,確實有點衝動,但也沒惹過什麼大禍,所以就當是老天爺特別眷顧他這份不肯長大的幼稚好了。
“打打打,”路榮行剝著晚上要吃的青豆莢,語氣敷衍地說,“打得他滿地找牙。”
“找屁啊,”關捷酸得很,“別人好著呢,啥事兒沒有。”
路榮行順著他的話說:“你希望他能有啥事?”
“我……”關捷激昂地“我”了一聲,突然又詞窮了。
他不甘心楊詠彬的歲月一片靜好,但也沒仔細想過,希望這人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希望他出門被車撞死嗎?這還不至於。
自己再去套麻袋打他?分寸一個把握不好,又得道歉又得賠錢。
那讓老師批評教育他?可傷害已經形成了,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又能給關敏帶來多少安慰呢?
但是就讓它這麼過去,自己人這邊又覺得憋屈。
關捷沉默了半天,茫然地往嘴裡塞了顆生的青豆,嚼了幾下,舌尖上驀然嘗到了苦味。
他吃到了一顆變異的苦籽,吐出來嫌小題大做,咽下去又是自甘苦果。
關捷含著它,悶悶地說:“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覺得有點……不是那麼回事兒,我姐這個事吧,明明就是他錯了,可他什麼損失都沒有,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