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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榮行將車剎在菜園前面,抬眼看見靳滕家門上落著鎖,連忙問道:“陳大媽,靳老師去哪兒了?您知道嗎?”
“知道,”陳大媽語出驚人地說,“他叫別個老師給我留信了,說是看見你倆過來,就跟你們說,他到市里去了,這2星期都不回來,讓你們別擔心。”
2人都聽出了不對勁,靳滕自己住在這裡,怎麼還讓別的老師來留口信?
關捷和路榮行對了下視線,率先開口說:“好咧,那老師有沒有說,他去市里幹什麼了?”
陳大媽掰著豆角搖頭:“沒呢,那老師騎摩托車來的,來給小靳把窗戶關了,完了提著包衣服就走了,急吼吼的,也沒說上兩句話。”
連衣服都是別人收的,這口風越聽越不對了,路榮行和關捷謝過大媽,飆著自行車改道去了一中。
一中的初三還在上課,門衛守著門,時間長了也不認識路榮行了,不讓他倆進,只答應幫他們喊人。
2人也不知道該喊誰,乾脆喊了個官大的,說要找校長。
好在校長這會兒在辦公室,跟著門衛來到門口,看見路榮行覺得眼熟,稍一琢磨想起來了,問他來幹什麼。
“我們找靳滕,靳老師,”路榮行把靳滕家的情況和留意說了。
校長看著這一高一矮的兩小子,心裡多少有點感慨,他也教過學生,擁有過這種被學生銘記的緣分。
“別擔心,你們靳老師膽囊炎發了,前幾天被送到市里去了,手術已經做完了,現在住著院,修養一陣子就回來了。”
第68章
飯點的醫院異常嘈雜, 病房裡的飯菜香味也淡,被混合氣味打壓得厲害。
靳滕挑著盒飯里的香菇青菜,邊吃邊在聽對面的病友家屬分享八卦。
他這人對家以外的環境要求不高, 所以到哪兒都能適應, 幾天下來已經跟病房裡的人打成了一片。
眼下斜對床的大姐正在講,隔壁誰誰的兒子真不是東西, 手機突然就響了,來電的是個陌生號碼。
靳滕接起來,聽見有人在對面說:“老師,是我, 路榮行。”
“還有我,”關捷的聲音小一點,跟著也從旁邊冒出來了。
這兩個小孩有時會給他一種親人的感覺, 靳滕笑了笑, 把盒飯擱到床邊柜上去了:“你們哪兒弄的我電話?我這才買的手機,好多人都還不知道。”
“才”就是大前天,他躺著進來醒了之後,為了方便聯繫學校,請同事隨便在移動營業廳買的。
“我們到一中找池老師要的,”路榮行說,“老師你還好嗎?現在感覺怎麼樣?”
靳滕慢慢靠在床頭,心頭洋溢著一種驅動嘴角上翹的安寧:“我都挺好的, 你們別惦記,等過幾天拆了線, 我就回去了。”
路榮行“嗯”了一聲,電話那邊就換了道聲音,變成了關捷,靳滕聽見他說:“老師你吃飯了沒?”
靳滕說在吃,關捷又問他吃的什麼。
一般男生跟長輩打電話,前後說不了幾句話,但關捷挺能聊。
而這樣的“話癆”無關本人原本話多話少,只是一個人在意你、願意為你花時間的細微證明。
靳滕聽他從“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一直扯到了“你旁邊住的是男的還是女的”,囉嗦了十幾分鐘才突然醒悟地“啊”了一聲,問道:“老師,你的飯是不是冷了?”
靳滕沒管那碗盒飯,笑道:“沒呢。”
關捷沒信,迅速說了一串:“沒也先不說了,你去吃飯嘛,我們明天上午去找你,拜拜。”
靳滕就是不想他們來,才讓同事那麼給陳大媽留的話,聞言就要拒絕:“我真沒事,你們別來了,總共就那么半天假,好好在家裡休息吧。”
電話那邊卻又換成了路榮行,他也不知道是聾了還是在抬槓,說:“老師你好好休息,明天見。”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靳滕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嘟”音,一臉的哭笑不得,但內心到底誠實,對明天還是抱有期待。
世上應該沒有病人會發自心底地不希望,親戚朋友來看望。
打完電話,關捷和路榮行就回大院吃晚飯了。
吃完汪楊又開始微調“奉義”的譜子,這是一項大工程,她聚精會神地忙了2個多小時。
關捷和路榮行在旁邊的桌上寫卷子,就聽這首歌越來越快,好幾回汪楊突然絞弦,他都有種被嚇一跳的感覺,而奇妙的是琴聲一直沒斷過。
這種感覺換到路榮行那邊被描述出來,就是一種殺氣,它藏在旋律的起伏之間,被汪楊的水準給激發了出來。
由於曲子最後剎得很急,收尾的動作是伏琴,就是彈完最後一個音之後瞬間用手壓住琴弦,阻止它繼續顫動,讓聲音戛然而止。
關捷一直覺得這個聲音很帥,斷得非常利落,直接從聲音頻率最高的地方切斷,讓人特別猝不及防。
但是他還沒想過,到時路榮行彈起這首歌,會不會也帥得他始料未及……
等譜子抄完,已經快10點了,為了不繼續擾民,路榮行直接去睡了。
周日他起了個大早,背著琴跟著汪楊去了婦聯辦公室,汪楊在這裡摸魚,給他講了下需要注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