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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楊一聽大喜過望,邊道謝邊按著路榮行的肩膀讓他鞠躬。
如果能在學校里找到練習教室,那對他們一家來說是最好的,她不用隔著30公里擔心兒子一個人在出租屋裡,路榮行來去也方便。
離開教室後3人立刻轉戰對面的藝校。
剛剛來報導的時候,路榮行看見對面有個學校,但因為對面的校牌太過狂草,他愣是沒看清是個什麼校。
這會兒他站到對面的入口,才從形象牌上認全校名,發現它叫聯合清音藝術學校。
這個藝校從規模和制度上來看,更接近自由的大學,外人和學生可以在課外隨意進出,他們開學也晚,這會兒學校里沒幾個人。
人少襯得學校更大,路榮行覺得這邊的環境比城南開闊多了,當然學費也更貴。
他跟著爸媽在別人的學校里轉了將近2個小時,從門衛到教務處再到荒廢的教室,是個不大的小琴室。
租賃的事情不用他操心,成年人之間的禮節性交易路建新也不想讓他看,於是大人在裡面談,路榮行在走廊里躲陰涼。
二十來分鐘後,辦公室的門打開,走出三位已經握完手的大人,路榮行跟著藝校的主任去拍了張證件照,隨後領了鑰匙,練琴的地方就算了敲定了。
主任跟路建新“相談甚歡”,順便還賣了個人情,說會給路榮行辦張飯卡,他願意的話可以在這邊吃飯。
汪楊夫婦自然又是一疊聲地道謝,接著他們將琴和琴架放到這邊的教室,又到對面的寢室去鋪床。
家務路榮行都會做,墊床單、套被子,雖然不算特別嫻熟,但套得進去就可以了。
他一邊整理,寢室陸續來了一些人,汪楊站在外面的走廊里,靜靜地看他跟室友交流。
路榮行不像關捷,跟誰都能聊得起來,他不主動打招呼,但別人喊他他會回應,態度不算太熱情,但也不算討嫌。
汪楊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看他跟別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來,心裡突然就湧起了一股不舍。
雛鳥馬上就要離巢了,他會越飛越遠,然後和她的交集越來越少。
汪楊從來沒有想過,當年厭惡孩子的自己,如今會變成《遊子》里那一類“臨行密密縫”的母親,捨不得放開她的兒子。
這瞬間的傷感讓她突然意識到,不知不覺間,生活已經將她馴化成了一個戀家而合格的母親,但是很久以前,她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她追求自由和真理,覺得婚姻之外天地更大,她熱愛接觸新事物,牴觸父母推過來的古板式的相親……
然後數十載光陰悄然滑落,她活成了自己年輕時不願意當的家庭婦女,站在走廊上深然入戲,並且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汪楊好笑地扯了下嘴角,感覺人在年輕氣盛的時候,真的不該把話說得太滿,因為所有的絕對都是錯。
下午他們陪路榮行在外面吃了頓飯,又給他買了個最便宜的諾基亞手機,存了家裡的號碼後交到了班主任那裡,方便他有事給家裡聯繫。
接著又沿著學校逛了逛,採集一些生活用品,然後就離開了學校。
在6點的班會到來之前,路榮行記住了寢室里8個人的名字的臉,剩下3個不知道去了哪兒。
隨後他在旁邊的608發現了一個並不太熟的初中同學,兩人打過招呼,相互間居然有點臨時錯亂的親切感。
6點還差5分的時候,路榮行和室友一起去了教室,同學們大多已經到了,老張也坐在了裡面。
靠前和靠後的座位都被選走了,就剩中間稀稀拉拉地露著空缺,靠走廊的座位尤其不討喜,路榮行從1組的後門進來,順路在2組中間的走廊位置上坐下了。
幾分鐘後老張從講台上站起來,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開始介紹自己和點名。
點名冊就是白天貼在公告欄上的那張紙,點到誰誰就站起來喊聲“到”,“到”完了又開始選班幹部,選完了發書,跟初中的流程差不多。
路榮行照例什麼也不當,這個自習安然度過,下課的時候他在班上又看見了報導那會兒碰到的“男生”。
這人坐在5組的最後一排靠里,教室里的人都走了一半她才站起來。
路榮行感覺“他”好像不合群,不過也沒過多的關注,一步跨出教室回寢室去了。
這一晚上他幾乎沒怎麼睡,原因跟關捷第一次住校一樣,無法忽略各種各樣的噪聲。
翌日早上開了個大會,路榮行昏頭漲腦地上完4節課,拿著飯盒去食堂一看,立刻被密集的人頭和長隊嚇退了,直接拎著空飯盒去了對面的藝校,練完琴了才回學校吃飯。
晚飯他就學乖了,出了教室直奔藝校,卻不想5組那個不合群的“男生”一直走在他前面。
藝校他可以來,別人來自然沒問題,問題是不合群的後面還有個穿著大紅T恤的高個子男生。
這人不怕熱地頂著副能包住耳朵的黑色耳機,衣服顏色鮮艷得路榮行一出校門,就注意到他了。
不過注意歸注意,路榮行暫時沒什麼其他的想法,但是第二天的中午和晚上,他意外地又看見了這兩個人,兩次都是耳機跟著不合群。
路榮行難以克制地覺得,耳機好像在跟蹤他的同學。
第5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