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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倆總是沒什麼話說,路建新嘮叨了幾句,問他冷不冷、手凍沒凍,路榮行一邊擦琴盒上的雪屑,一邊有問必答。
路建新在說話的功夫里打量他,看來看去都是滿意,孩子是汪楊一手教出來的,氣質跟他媽一樣出類拔萃,品性也好,從不給他兩口子添堵。
關捷放完東西,自己揣著瓜子過來了,不過走到門口聽見屋裡的爺們兒在聊天,腳尖一轉去了牌桌。過了會兒看見路建新出來,他才把自己遞補進去。
上火的東西路榮行都不能多吃,撿了一小把開心果,直接把零食盤子給了關捷。
關捷照樣嗑自己的瓜子,在他這兒蹭電視看。
路榮行是個老劇粉,這次又看上了大明王朝1566,劇里寶國叔演的嘉靖皇帝將近30年不上朝,天天戴著花環在宮裡修仙。
關捷的歷史不怎麼樣,書上那點知識都記不全,看起電視來浮於表面,各種被畫面牽著鼻子走,看像嘉靖的眼睛裡,左邊寫著昏君,右邊寫著神經病。
偶爾在寶國叔蝴蝶飛的時候,還忍不住要吐個槽。
路榮行就在一邊給他當解說員,講皇帝為什麼不上朝、到底庸不庸。
能侃侃而談的人多少都有點博學的氣質,後來關捷在路榮行到了哪個景點都能說上兩句的導遊模式下,慢慢也對歷史提起了一點興趣。
而好的關係恰該如此,帶來的感覺融洽舒適,彼此之間又能相互影響。
不過當此時下,關捷只是信他賽過電視劇,一邊“哦”,一邊感覺自己仿佛是個文盲。
半個小時候之後,關敏回來了,她過來跟家長打安全報告,順便在路榮行房門口探了下頭,意料之中發現關捷果然在這裡。
她最後三個星期都沒回來,這次不是在談戀愛,而是潮陽真的在補課,所以她到現在還不知道關捷的競賽結果,找他就是為了問。
“關捷,”關敏沒進來,就著那個探頭的姿勢說,“你那個化學競賽最後怎麼樣了?”
有大佬壓在頭頂上,關捷想飄也飄不起來,淡淡地說:“考了個二等。”
對於新人來說,二等並不容易,關敏沒想到他這麼爭氣,居然能和同時期的楊詠彬打成平手,她震驚了幾秒,緩過神笑了起來。
她有時候確實親則不遜,但她怎麼說都是一個姐姐,盼他好的心做不了假。
“二等可以了!”關敏誇他誇得少,說完這句卡了一下,腦子裡想著真棒,嘴上卻有點放不開,最後乾脆豎了下大拇指,消失在了門扇後面,回去給他包紅包去了。
她從小就不怎麼會表達關愛,最順溜的方式就是給東西。
關捷還以為她後面有什麼話要交代,等完發現想多了,莫名其妙地叼了顆瓜子,回頭跟路榮行乾瞪眼。
路講解說得口渴,剛舉起杯子準備喝水,跟他無厘頭地相看了兩秒,突然伸出另一隻手的大拇指,盯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了一點,同時將臉湊了過來。
他這麼臉對臉地一欺近,關捷瞬間就想起了密室那回,陡覺氣氛古怪地往後避了一下,剛想說話,就見路榮行眯了下眼睛,大煞風景地說:“你發現了沒有?你瓜子嗑太多了,把門牙都嗑了個豁。”
關捷呆了一下,什麼密室和氣氛全給驚飛了,不信地扒開他的手,一邊伸舌頭去舔門牙,一邊站起來去找鏡子。
很快他對著窗戶攬鏡自顧,發現上排右邊的大門牙確實磨出了一個不太容易發現的小凹縫,現在還不太看得出來,但繼續放任自流就不好說了。
關捷放下鏡子,生於憂患地坐回去,又管不住嘴和手,沒幾分鐘又嗑上了。
路榮行在突然又冒出來的動靜里轉了下頭,看見他這回把手和門牙都換了一邊,用左手拿了往左邊的門牙上卡,開始有點彆扭,過了會兒就熟練了,咔嚓聲不絕於耳。
關捷快活不了兩天,李愛黎為了讓他不那麼饞,第二天一早起來就點燃了大灶,準備給他弄點滷菜,讓他吃夠本了去補課。
關捷喜歡啃雞爪,店裡有得賣的那種泡椒鳳爪卻不是他的菜,他有點不適應那個白慘慘的顏色,更喜歡家裡滷的,煮到皮骨脫離、又不太辣的口味。
滷菜很簡單,就是洗鍋有點麻煩,家裡其他的葷菜一早就備好了,就是沒有雞爪和翅尖。
李愛黎讓關寬去買,自己在院裡刷紅薯,打算順便炸點地瓜丸子。
隔壁的汪楊看見她在開火,樂顛顛地加入進來,指揮路建新去買雞腳,自己留在關捷家的廚房負責添柴,順便展開了對吹兒子的日常。
汪楊:“小捷真是出息了哈,競賽都能得獎,搞得好都不用參加高考,直接就被好學校錄走了,誒呀真好。”
李愛黎:“他啊,就是個玩玩子,誰知道他這三分鐘能熱到哪天?我對他沒什麼太高的要求,能考上大學就可以了。倒是你們家小路,真是越長越俊了,昨天下午我在街上碰到他,那個擺水果攤的還問我是誰家孩子呢,長得跟個明星一樣。”
汪楊:“明星個屁喲,這麼大了,一點都不會收拾,天天套個校服到處逛,我讓他用個洗面奶還不耐煩呢,以後毛孔跟他爸似的,大得能讓燕子做窩,他就知道他媽是對的了。”
李愛黎:“男孩哪有用洗面奶的?不是女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