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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論楊勁雲夫妻的感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好,老師們光是看她那個瘋狂的狀態,就很難相信她說的是實話。
不過為了不刺激到她,不擅長談心的老王瞬間退位,換上了一位年長的女老師來跟她聊。
女老師假裝相信了她,問她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羅雨晴一陣又一陣地語塞,她熱戀的時候幾時想過日後會山崩地裂,而提前倍有心機的留好後手呢?
她沒有證據,只有一些當時甜蜜而如今傷心的回憶,可那些事情據她說全都發生在僻靜無人的時刻,沒有人能為她作證。
當天羅雨晴沒有回教室,由於她的情緒一直平復不下來,更加沒有辦法和楊勁雲面對面地交流,老王只好用摩托車將她載回家去了,還帶著那位女老師去給她家裡人做思想工作,怕家長惱羞成怒了打孩子。
接著,副校長去找楊勁雲談話,他愕然了半晌,只是搖頭苦笑著說了一句,這也太荒謬了。
他說剛剛的事情發生之前,他甚至都不記得她是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
校方隨即又找了機房的另一個管理老師,以及5班和羅雨晴交好的幾個女生了解情況,大家表示都不知道,羅雨晴和楊老師有什麼瓜葛。
反倒是羅雨晴豐富的戀愛史,以及夜宿男生寢室的出格行徑,在馮曉松以及108宿舍的幾個學生的添油加醋下,成了這件醜聞上一邊倒的定基砝碼,那就是女學生的問題的太大了,她的感情萌生過早,並且過於充沛。
為了避免部分學生,因為關注戀愛八卦而產生獵奇心理,學校在處理早戀的事上都比較低調,就是找當事人談談話,該引導引導、該教育教育,很少專門動員學生開會或發表演講,訴說早戀的種種危害。
但即使學校不發公告,5班有個放蕩不檢點的女生的小道消息還是在學校傳的有鼻子有眼,其中讓大夥覺得最刺激的不是學生勾引老師,而是女生長期夜宿男寢。
有些人甚至給羅雨晴取了個外號,叫大巴車,意思就是誰都能上。
每次談起這個詞,他們就會心照不宣地大笑一陣,仿佛那是一個只有同道中人才懂的隱秘笑話。
周五放假,路上全是嘻嘻哈哈的學生,靳滕推著車走在當中,猛不丁聽見那個詞,不由在原地怔了半天,他看著那幾個學生眉飛色舞地走遠,心口突然針扎似的縮了一下。
校園從來不是象牙塔,它是一個小型社會的簡化縮影,每個追求不同的學生都在其中尋找自己的地位。
尖子生守著題海和課本,玩樂黨在每一個角落飛奔,醉心權勢的群體慢慢製造出校園霸凌,他們看到的校園各不一樣,升學率高、校區開闊、書呆子和膽小鬼很多等等。
然而一中的多元化,加上老師和後勤群體,它的位面還應該更多。
沒有人可以全覽它的所有,因為不可能有人知道,發生在校園裡所有時間的任何一件事,所以人都有偏見,包括靳滕自己。
楊勁云為人禮貌得體,靳滕和他雖然沒什麼太多的私交,但作為同事,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
這個印象決定了靳滕在勾引事件上的態度,他本能地傾向於相信楊勁雲,之後校方展開的層層調查無疑也證明了這一點。
但即使羅雨晴勾引了老師、交過好幾個男朋友、去過男生寢室夜宿,可種種行為跟這些叫她大巴車的學生們有什麼關係?他們為什麼要這樣津津樂道,並且不遺餘力地嘲笑她?
靳滕不知道,他根本不了解這幾個正在開玩笑的孩子,他只能以偏概全地想:或許是性教育的缺口太大了,導致集體觀念扭曲,認定貞潔就是女孩的品格勳章;又或許他們還小,長大了知道食者性也,也就不會將這當成天大的事了。
出了學校大門,靳滕沒走多遠,就碰到了關捷。
關捷正在路邊攤上買小玩意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攤上除了小型的拼裝機器人,也慢慢出現了少男少女雜誌,女生買花火、男生買今古傳奇。
自從借看了張博的一本今古之後,關捷就迷上了這個系列。
路邊攤賣的是倒印的版本,2塊錢就能買一本,關捷不知道,節衣縮食買的十分起勁,無論是錯別字還是明顯發黑的頁面,他通通都看不見,他先是沉迷於那些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大俠風範,很快又掉進了東方奇幻的裹腳布大坑。
他周末的活動從出門亂逛改成了在家裡看小說,這些小說經過書皮的偽裝之後,成功地騙過了李愛黎。
她以為兒子終於收了心,知道學習的重要性了,卻不料關捷在另一條不務正業的康莊大道上越跑越遠。
靳滕和他有一段順路,在路邊叫住他,載著他到了羅記批發部。
關捷喜歡背著坐,這樣他的視線沒有遮擋,而且後背也有地方靠,反正好處不一而足,唯一的缺點就是騎車的人必須先撐著車,等他爬上去坐好了才能踩腳蹬。
路榮行一直都是這麼帶他的,但關捷不好意思對好心的“金”老師提要求,中規中矩地側坐著,拿左手撐著車座維穩,一邊跟靳滕聊天。
靳滕看見他買的雜誌了,笑道:“喜歡看武俠小說啊?”
老師們都不支持大家看小說,說是玩物喪志,關捷怕他敲打自己,心口不一地說:“嗯……一般般,有時間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