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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榮行聽見了草葉被蹭到的細響,知道他過來了,循聲看了過去:“上個星期的事,人還行,傷得不算特別嚴重,頭上縫了幾針,第三四節 脊椎有點骨裂,醫生說好好靜養的話,能夠恢復的挺好的。”
“那就好,”關捷稍微放了點心,安慰他說,“建新叔身體一直挺好的,恢復起來肯定比別人快。他在家嗎?我去看看他。”
路榮行在狹窄的豆角爬架里移動,扯了下嘴角說:“希望如此吧。他不在,在鎮醫院裡住院,頭上還得檢查幾遍,我媽在那邊陪他。你呢,怎麼突然回來了?集訓搞完了嗎?”
放在之前,關捷會說,集訓沒完,我完了,然後路榮行就會陪他東拉西扯。
但現在不比以前了,路榮行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關捷不想向他傳遞消極情緒,只是平靜地提了下結果。
“還沒,還有10天,不過我沒進國家隊,P大和N師的兩個附中太強了,我就回來了。”
同樣是被刷,他這次回來的情緒狀態,就已經和上次大不相同了。
這讓路榮行瞬間覺得他又長大了一點,在每次經歷里都能有所成長,而身邊有個這樣的人,潛移默化地會影響到自己。
於是他笑了笑說;“沒進也沒事,可能你覺得只有國家隊才算強的,但是在我看來你已經很厲害了。你回來的正好,正好能夠幫我點忙。”
關捷飛快地說:“什麼忙?你說。”
路榮行:“不知道,需要的時候叫你。”
關捷說完好,莫名有點在意,路榮行家裡出了事,卻沒有告訴他隻言片語。
不過也怪他自己廢物,明明昨天和前天都給路榮行打過電話,卻沒察覺到他家裡出了事。
當然這和路榮行表現得太正常也有關係,然而即使這麼開脫,關捷還是覺得自己欠了他的。
他在隊裡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路榮行都知道,誰知道處境對調,關捷才發現他的喜歡這麼沒用,連一句及時的安慰都送不到。
路榮行一定擔心壞了,所以才連學校都不去了,那他是在用什麼樣的心情,在跟自己說這些話?
關捷不清楚,他現在是在用什麼心情跟自己說話,但他不夠關心路榮行,也不能讓這個人放心地交付心事,基本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為什麼?是自己不值得信任嗎?
關捷想了想,又覺得應該不是,更準確的說,應該是他不值得依靠吧。
第139章
自從他出去集訓, 都是路榮行在開導和安慰他,關捷也想為他做點什麼。
可他能夠做什麼呢?
關捷暫時也不知道,所以他默默地加入了摘豆角的小部隊。
幾分鐘後, 路榮行在此起彼伏的咔咔聲里回頭, 先看了眼他手上的那一大把,又去看他的臉說:“關捷, 夠了,這些應該……有一盤了。”
事實證明,這兩位打著獨立自強名義的高中生,都是只會炒個雞蛋飯的水平, 因為那些保守起見,能夠炒出一大湯碗。
關捷管摘還管折,很快和路榮行各領一個小馬扎, 對坐在院子裡將豆角抽筋打折, 掰成了一段段。
期間他一邊理菜,一邊遲疑著還是問了。
關捷心裡挺埋怨他,但語氣里的情緒不明顯:“你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跟我說?”
他心說我在外面是幫不了你什麼忙,但你要是想找人說話,那我隨時都在啊。
路榮行就是怕他動不動給自己打電話,影響昨天的選拔考試,忽悠他說:“不是故意不跟你說, 是這幾天有點忙,忘了。結果還沒想起來, 你就回來了。”
關捷剛剛看見他趴在桌上“睡覺”,默認了他是又忙又累,“哦”了一下,很想發光發熱地說:“我這趟回來,不想那麼快回學校了,你需要幫忙的話就叫我,知道嗎?”
豆角在男男搭配的幹活模式下,很快被消滅得只剩下一根。
路榮行伸手去拿,碰上關捷也正辭舊迎新,兩人不約而同地各自扯住一頭,將自然彎曲的長豆角在空中拉成了繃直的一條。
路榮行輕輕往自己這邊拉了兩下,示意關捷放手,頭上笑著點了一下。
關捷意會到了,卻沒鬆手,拉著這頭掐掉一小截,手上漸行漸近地朝他那邊折了過去,嘴上同時說:“你請了幾天假?不去學校沒問題嗎?”
路榮行覺得問題應該不大,他在家也看書做題,並沒有一味沉湎在事故里怨天尤人。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汪楊的聲音先從廚房裡傳了過來。
“沒問題才怪!”
說完這句她才出現在門口,因為提前聽出了關捷的聲音,所以看見他並不意外,對上視線對他笑了笑,轉眼繼續抨擊她兒子。
“你們班主任下午又給我打電話了,問我你什麼時候能回去?”
路建新上個星期出車禍,在事故地點近處的市里做的急診,檢查做完了才送回來,在鎮醫院裡住院輸液。
按照兩口子原本的打算,是準備瞞著兒子,等他高考結束之後再告訴他。
類似的情況在國內其實很普遍,而在病痛和孩子的前途面前,絕大多數的父母都會選擇後者。
因此上周六的下午,汪楊沒去給路建新送飯,拜託請來幫忙的大姐照看一個晚上,自己在家做歲月靜好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