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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還沒亮透,關捷被鬧鐘震出睡夢,賴了18分鐘的床,最後起床失敗,又睡著了。
然後直到8點出頭,他才被室友弄出的動靜吵醒,起來去吃了飯,回來拿包裝繩捆上書,大包小包地上了換地方的大客車。
大院這邊,路榮行也起得挺早,吃完早飯後拎上數學和指南,9點不到就回了學校。
他上車之後,挎著球包的張一葉才姍姍遲來。
已經高三的他們,不知不覺失去了很多的自由,體能訓練訓得張一葉每天死去活來,有點空閒就想攤著,導致過來約燒烤的次數暴跌。
他難得起了個“大早”,打算和路榮行一起去市里下個館子,誰知道懶神突然勤快,讓他精準地撲了個空。
張一葉一邊往外走,一邊撥了他的電話,得知他趕著去找數學培訓,還以為他是考了個位數,受了大屈辱。
路榮行再不濟也考不了這麼低,讓他滾完,又跟他約了頓午飯。
打發掉張一葉,他給劉諳發了條簡訊,問她在哪個培訓機構補課,數學老師怎麼樣。
劉諳過了幾分鐘才回,發來的除了地址,還有一個她推薦的老師和電話。
路榮行回了條謝謝,從公交車上下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學校門口拉開的喜報。
[祝賀我校高二(1)班原金、高二(9)班關捷在全國化學奧林匹克競賽省隊選拔中取得優異成績]
這是關捷人生里的第一張喜報,它在獵獵冬風裡嘩嘩作響,背著琴的路榮行站在馬路對面,默默地抬頭看它。
從這一刻起,他和關捷之間的位置在無形的時光里對調,關捷也是他仰望過,並且馬上要悄悄追逐的人了。
路榮行並不覺得低人一等,他喜歡這種感覺,他看上的人自帶閃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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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點多,關捷坐的客車進了科大的校門。
找到寢室放下行李,一行人立刻轉道去了教室,那裡已經有了一隊人,等他們坐好之後,老師介紹了一下情況,說他們將和隔壁省的代表一起培訓。
然後從老師介紹到學生,接著人手一張飯卡到位,組隊摸到食堂吃完飯,再回寢室去整理鋪位,躺了不到20分鐘,就抱著課本回了教室。
省隊的集訓自此正式開始。
為了表示對鄰省的尊重,第一節 課是對方的領隊老師上的。
這位老師是個狠角色,上來就和藹可親地說:“你們的有機上冊,都背下來了沒有?”
下面坐的10個人瞬間集體絕倒,要看的東西太多了,這個不要說背,能夠熟讀兩遍以上,就已經是超級無敵勤奮的代表了。
新的老師,新的講課方式,關捷抱著一點新鮮感,下午在不斷翻頁的筆記里匆匆流逝。
科大的食堂不如六中好吃,菜都沒什麼滋味,不過關捷還是吃了很多,不吃撐不過晚上9點。
吃完仍然不用洗碗,別人都回教室加深認識去了,就他留在樓下,行使唯一可以接近鄰居的方式,給路榮行打電話。
“我到科大了,這個學校也好大,”接通之後,關捷在這邊,想法設法地為聯繫對方找正當合理的藉口,他說,“昨天說的書,你都找到了沒?”
路榮行其實沒有刻意等他的電話,他有自己的事要忙,也有自己的打算。
說要天天提醒關捷坩堝翻了那句,只是玩笑話,他不可能這麼無聊,也沒有那麼閒。
路榮行原本是準備要是沒事,就一周定時給關捷打兩個,但關捷要是聯繫他,那除了上課,其他時間必接無疑。
這電話來得出乎意料,有點小驚喜的味道,何維笑不在座位上,出去的道路暢通,路榮行離開教室,站到了能夠看到樓下的欄杆跟前。
“大學好像都蠻大的,”他隨口笑著應道,“書找到了,都好找,就碼在桌子上面。”
提起書,路榮行立刻想起了紙條,雖然它可能就是張廢紙,但還跟關捷提了一句。
“對了,你高一數學上冊裡面夾了張紙條,就是你上次回家,我用鑰匙壓著的那張……”
對面的話還在繼續,這邊的關捷卻聽得腦中瞬間記憶回放,隔著話筒被嚇得心裡咯噔一響。
那個“行”給他的感覺真的太有愛了,所以紙條他沒捨得扔。
March因為要帶回學校,關捷怕丟也怕被人看到,臨時將紙條夾進了腦桌子最上面那一排書里。
那排都是高一的書,平時只有積灰的作用,根本不會有人碰。關捷當時順手拿了一本,他記得書的方位,但是哪一本卻沒留意,因此路榮行說要用數學,他才是失憶了一樣。
眼下這個小私藏陡然被當事人挖出來,關捷心理作用強烈,腦海里一瞬間全是自以為是的揣測。
他惴惴不安地想到:完了,路榮行是不是看出來了?
他說起這個,是要質問自己嗎?可,他的語氣聽起來又好像是正常的。
自己也真是個豬腦殼,書里夾了紙條,還借他個屁!挖個坑埋起來發酵還差不多。
完了要是他真的問,自己怎麼辦?承認嗎,還是抵賴?可怎麼抵……嗯?
在他臆想大開的同時,路榮行的聲音不帶停頓,不溫不火地繼續往這邊傳:“我不知道那個你有什麼用,給你夾到化學書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