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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新意沒打算要,但關捷沒等他接住就鬆了手,然後風風火火地離開了餐桌。
飯卡掉在了胡新意腿上,他拿手按住,叫了關捷一聲,關捷應聲回了下頭,看見他的好基友喊道:“考試加油哈!”
關捷笑起來,回吼了他一聲“好”,好完跟著想起了路榮行。
2點的車,最遲1點半就得走,走前他想見一見路榮行,跟他告個別,順便要兩句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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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室的門被推開得很突然,在路榮行抬頭去看之前,先聽到了一陣急促的喘息。
他在這點動靜里抬起眼睛,看見關捷左手搭著門把手,右手撐著膝蓋,正彎腰屈蹲地看著自己。
這位喘得厲害,看得出是狂奔過來的,校服也沒拉上,成片地垂在空氣里,隨著呼吸微微搖晃。
路榮行不知道他在搞什麼,懸在琴弦上面的手默默拿開了:“你……”
他本來想說,你怎麼出來的?火燒屁股的是要去幹什麼?
可門口的關捷和他同時出聲,喘著說:“我……”
兩人各起了一個頭,都聽見對方在說,於是又不約而同地停下來,默契都用進了沉默里。
路榮行抱住琵琶站起來,讓著他說:“出什麼事了嗎?你先說。”
關捷一路衝刺過來,臉被吹得有點發紅,心動過速、肺里也痛,他用力地穩住氣息,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我要回一趟六中,”他盯著路榮行,適應了驚喜之後的心裡,即將分開的不舍慢慢地涌了出來。
關捷揉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嗆過冷風,所以有些酸楚的鼻子說:“現在就得走,過來跟你說一聲。”
六中就是他們之前省選的基地,路榮行早聽了八百遍,這還是頭一回聽得發愣。
他頓了兩秒,說:“怎麼這麼突然,你去六中幹什麼?”
關捷放下手後,吸了下仍感不適的鼻子,勻著氣息朝他走去:“上次的省選出了點狀況。”
“老張剛剛跟我說,第5名因為選拔完以後身體狀態不好,棄權了。”
“第3名被跟我一起被刷下來的第8名舉報了,說第3的理論考試抄襲他,完了老師拿他倆的卷子一對,發現錯的地方還真的是一樣的。他們找第3名核實,他也承認了。”
其實中間還有內情,按照慣例,缺人也沒必要重考,一般都是順序遞補,拿掉第3和第5,直接把第6第7提上去。
但這個第8名的性格和家境都比較強勢,競組委的負責老師和對方家長協商了幾天,他們都堅持要加試一場,否則就向化學會舉報省里的選拔有黑幕。
其實他們打的主意誰都明白,但這節骨眼上競委會不想跟他們糾纏。
加試就加試吧,無非就是麻煩一點,反正真有決心沖冬令營甚至國奧的學生,考得越多,含金量就越高。
最關鍵的是冬令營報名的時間快到了,所以加試的時間突然又緊迫,老明哥在電話里催老張,老張感受到壓力又來鞭策關捷。
關捷不知道這些腌臢事,只說:“所以省隊臨時組織了一次加試,讓上一輪的所有人都回去。”
路榮行算是明白了,他這是額外獲得了一個沖關的機會。
這是好事,要是順利,關捷那句“不想再輸”的期望,或許能夠提早一年實現。
路榮行為他高興,臉上不自覺露出了笑意:“這麼爽?你真的是 ……”
他頓住悶聲笑了一串,接著才說:“難得有這種運氣,挺好的。你要走是吧?我送你。”
說著他彎下腰去放琵琶,等臉和視線垂落下來,錯愕和黯然瞬間爬上了眉眼。
他情竇初開,怎麼也不歡迎離別。
在關捷回來的這些天,路榮行總算丟掉了那種走神的惦記,心裡踏實了不少,數學課顯得沒那麼長,循環的題居然也對了幾個。
同時,周末的假期似乎一下也短了半截。
這些變化得益於關捷,路榮行最近還在想,要不別在藝校吃飯了,和他一起去城南吃食堂。只是這想法還沒來得及提出,關捷就又要走了。
路榮行自然是盼他好,希望他能拿下一個好成績,可是越好的成績所代表的,就是他在外面逗留的時間會越長。
之前他聽關捷說過一回,今年的冬令營在1月底,但這並不是終點。
金牌的前20名還得集訓,兩輪選拔之後選出4名進國家隊,代表國內出去比賽,這一屆所有的賽事要到明年4月份才真正結束。
路榮行不知道,關捷這次出去,又要到什麼時候才回來。
他突然感覺到了心酸,也覺得很無奈,但是心裡更清楚,自己一定會幹脆地將他送走。
路榮行迅速整頓了一下心情,將琴卡進琴槽里,搭上琴盒,沒有拉拉鏈,暗自嘆了口氣,接著站了起來。
在他放琴的片刻里,關捷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臉,從些微的仰視變成了俯視。
他的考慮和心情和路榮行基本是半斤八兩,只是結論不太一樣,他一定會走,雖然“關老師”當得很不稱職。
兩人懷揣著相似又不相通的心情,在幾秒之間再度對上了視線。
關捷迎著他溫和的目光,心頭有種被重物壓制的悶堵,他巴不得路榮行一路把他送到六中,然後留在那裡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