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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捷揚著眼睛想了想,結果什麼也沒想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唱過西遊記。
袁老師卻誤以為他是默認了自己有歌喉,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我都還沒聽過,不然你現在隨便唱兩句,老師欣賞一下。”
辦公室里不止有他倆,還有不少在備課的老師,聞言紛紛看了過來,
關捷不敢不唱,又十分緊張,將手悄悄伸到腰後面抓了一把莫須有的癢。
袁老師不知道他的壓力,等了一小會兒都不見他開口,連忙鼓勵道:“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孩兒,要勇於、善於、樂於展示自己,不要緊張,來,唱吧。”
關捷被他這麼一催,無形中變得更加緊張了,腦子裡簡直一片空白。
可班主任都期待到挑眉毛了,關捷茫然地張了下嘴,第一下沒能發出聲,因為他腦子裡仍然沒有歌詞,他暗自吸了口氣,吐出來的時候將心一橫,不管三五二十一地唱開了。
路榮行快要睡著的時候被人推了兩下,他從手臂里露出一隻眼睛,看見李怡婷在走道里說:“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麼一直在睡?”
“沒有,就是昨晚沒睡好,”路榮行說著趴回原狀,將有些澀痛的眼睛眨出了一點水汽。
李怡婷歪了下頭,長馬尾從背後滑了出來:“那就行,班主任叫你去下辦公室,就現在。”
路榮行朝她道過謝後就起來去了辦公室,在邁步進門的那一瞬間,被裡面傳出來的熟悉聲音給撲得頓住了。
“燈燈燈等等燈等,丟丟,燈燈燈……”
路榮行聽出來了,這是敢問路在何方的前奏,但是關捷在搞什麼,他一點都不清楚。
關捷其實什麼也沒搞,他就是在老師的注視下,拘束得將原本還記得的前兩句歌詞也給忘了。
老師在等他,空氣不能一直安靜,關捷想的是他先在心裡默默地營造一個唱歌的環境,這樣順其自然,他就能想起歌詞了。
可骨感的現實是他因為太投入,直接把音效給唱出來了。
“燈”到第二個小節的時候,關捷腦中隱約有了點醍醐灌頂的預感,他心裡一喜,想著歌詞終於要來了!
結果暗喜還沒轉化成表情,他就看見了門框下面突然出現的路榮行。
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人不能分一點心,路榮行的出現導致關節的靈感瞬間從“你挑著擔”快閃記憶體為“他怎麼來了”,然後他就詞窮萬分地唱不下去了。
關捷臉上瞬間躥起一陣熱意,他尷尬地慫在了原地。
大概是沒有見過誰是這麼唱歌的,只有伴奏沒有詞,不知道是哪個老師第一個笑出了聲,感染得瞪眼張嘴的袁老師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就唱完了啊?”他問關捷。
關捷的耳根子已經紅透了,他硬著頭皮打報告道:“老師我真的不會唱歌。”
袁老師還在笑,停不下來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說:“好了老師知道了,你出去吧。”
關捷“誒”了一下轉身就跑,生怕遲一秒老師又變卦,側著身體擦著往裡走的路榮行肩膀,像一條脫鉤的魚一樣溜出去了。
路榮行腦子很快,可能是天天輪指鍛鍊出來的功勞,他結合看見的結尾大概猜出了開頭,忍不住也被雷笑了。
燈等丟?什麼鬼東西?孫悟空聽了想打人。
老黃叫路榮行來沒什麼別的原因,就是問他曲子訓練的怎麼樣了。
路榮行敢天天打醬油,無非就是心裡有底,可他還是說還得練。
因為根據往年的經驗,他一但說練好了,老師的下一句肯定是讓他把琴背到教室里給大家來一首。
來一首很容易,問題是來完了之後,每次下課這個要玩那個想摸,不給就是小氣,得意個什麼勁兒,給了當然就大方,但後果就得自己承擔,回家抹油清潔調弦,有時弦乾脆就斷了,特別麻煩。
而且他就是不想給,越說小氣就越不想,怎麼著吧。
老黃聽他這麼說,讓他回去抓點緊。
路榮行點完頭回到教室,用一種試圖認真聽講但又實在無法堅持到最後的狀態上完了四節課。
張一葉卻是打定主意,以後都不靠文化吃飯了,在課本里夾著搞笑漫畫,看得必須捂著嘴,才不至於笑出聲來。
同一個時間段,一層樓板上面的五年一班,關捷正在跟自己的同桌謝軍講小話,為下午上完生物科學課之後就要放假了而喜笑顏開。
時間點滴流逝,十一點四十分的時候,上午終結鈴聲準時響起。
學校中午供應午餐,離得遠的自己拿錢去打飯,一塊五一個葷菜,像關捷他們這種近處的就回家去吃,然後兩點之前返校上課。
午飯後路榮行能夠在家裡躺著,因此睡了個紮實的午覺,起來感覺沒那麼困了。
他到隔壁去約人,毫不意外地看見關捷盤腿坐在椅子上,腿窩裡放著半個插著勺的西瓜,正精神百倍地在看武打片。
路榮行在窗戶外面喊道:“關捷,走不走?”
關捷轉頭看了他一眼,立刻又回去盯電視了,同時豎起一根食指說:“來了來了,我再看一分鐘。”
他這個“一分鐘”向來都是要無限複製的,路榮行看破地說:“你看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