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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新意是個漫畫狂,三下五除二洗完已經上了床,被他喊的帶著個手電筒爬下來,一按鈕差點沒給關捷照瞎了。
這邊小組成員之間展開著人文關懷,洗漱間的趙洋平也續上了女生的話題。
馮曉松比較非禮勿視,這跟他的家庭環境也有一定的關係,因為他爸是那種看見婦女夏天穿個短裙短褲,都要在家裡說別人傷風敗俗的男人,他媽也覺得女的就該老實一點,不要露胸露大腿的。
他本來想拉屎,去了之後覺得趙洋平三人的話題比屎還臭,忍了忍去前門的水池槽里刷牙了,刷完回來放口杯,發現話題不僅沒有及時止損,反而升級成了羅雨晴的校服短袖裡穿的是背心還是胸罩。
然後那個本該只能代表一種衣服種類的字眼不知道怎麼就刺中了馮曉松的心,一股夾雜著羞恥的火氣在他心口炸開,驅得他頭腦一熱,對著趙洋平罵道:“你真是齷齪。”
趙洋平聊得正興起,心情飛揚得很,被他無緣無故地一聲罵,怔了一下接著怒從心起,表情迅速切換成了吊梢眉,下巴微抬拿鼻孔看人,邊說邊使勁送了下胳膊:“你剛說什麼?你他媽再說一遍。”
馮曉松沒想到他一言不合就會動手,沒做防備,被他一巴掌推腿了好幾步,用指頭撈住了第二張床的爬床架,這才止住去勢得以站穩,心裡有點慫對方的武力,但又不願意跌份子,梗著脖子說:“好話不說第二遍,我知道你聽見了。”
趙洋平目測有發展成混混的趨勢,獰著臉揮起拳頭就撲了過來。馮曉松眼觀著四路,見狀轉身就往外面跑。
謝天和張博看快要打起來了,立刻搶上前去拉人,趙洋平的人被拉住了但是狠話沒有停,威脅馮曉松說再聽他亂說,就讓他等著瞧。
門口關捷的眼角都被快被掰裂了,組員還是屁也沒找到,三人聽到吵聲也準備去拉架,就是還沒上手,馮曉松就被另外幾個室友給隔到了前門那邊,大家一起和稀泥,很快就各自上了床。
熄燈以後,關捷的右眼還是很痛,但又沒到忍不住的地步,他就疑神疑鬼以後會不會瞎,單邊流淚地睡著了。
翌日就是周五,下午就能放假回家,每個人心裡都揣著一份不言而喻的輕快,關捷困得起不來,將半個身體滾下了床,用腳摸索到拖鞋將自己強行撐離床鋪了去撒尿。
小便斗的清洗是一個問題,這一周以來,只有第一天馮曉松在值日的時候刷過它,後面的4組都是揮揮掃把敷衍了事,這使得斗里已經積上了發黃的污垢。
關捷尿完覺得有味兒,彎著腰去水池底下找刷子,誰知道刷子沒找到,他一起來先把過來刷牙的趙洋平給弄皺了眉毛。
趙洋平避開他的眼睛問道:“你是不是得了紅眼病?眼睛怎麼這麼紅。”
關捷見他挺臭美,來刷牙還給自己配了個可以支起來、背面貼著個花姑娘的圓鏡子,立刻借來看了看,看完立刻得出了結論,趙洋平一定沒得過紅眼病。
他的右眼就是有點紅,現在不痛也感覺不到鏽塊了,他眨巴了幾下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將鏡子還給對方洗臉去了。
洗完臉他又去穿校服,褲子長了有點踩腳,他只好往裡面卷了一卷。
早自習是英語,關捷嘰里呱啦地讀了半天,又和組員們講了會兒小話,什麼他剛剛看見老王剛剛在外面、前面的樹林裡有人在練鉛球、今天早飯是稀飯還是麵條等等。
下課之後他也沒去吃早飯,而是揣著錢去了初二3班,因為路榮行吃了早飯才來上學,早飯期間他沒事幹。
3班在三層的第三個教室,關捷逆著人群爬了一層,不耐煩逆流而上,跑到教室旁邊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接著爬。他路過1、2班,看見窗戶裡面還有幾個人在埋頭學習,不由對人肅然起敬,走到3班卻又撇了下嘴,覺得路榮行不成器。
不搞學習也就算了,他還在跟前排的女生說話。
關捷透過茶色的窗玻璃,看見那個女生背對著黑板,朝他遞了一張紙,然後低著頭,火燒屁股一樣跑出了教室,沒往關捷這邊走,而是就近去了對面的樓梯。
她根本沒看關捷,後者因此無從窺探她臉上的表情,只好將茫然又游移不定地挪迴路榮行身上,看他低頭看了會兒紙,然後肩頭微動不知道在幹什麼。
關捷有點好奇,揪著腦袋沿著窗戶往前溜,最後停在對著路榮行座位那塊上,看見他將折成小塊的紙張塞進了褲兜里。
這個動作有點隱秘的味道,讓腦筋本來就信馬由韁的關捷一下就想歪了。
他雖然還沒發育,但基本的交往常識還是有的。李愛黎愛看算了吧唧的言情劇,關捷作為池魚沒少被殃及,再說他們小學生緊跟時代,三年級開始就有人寫情書了,就是講究和才華都不如初中生。
小學生的信就是練習本的紙,沒有印花也沒有香味,措辭也很簡單粗暴,不像關敏夾在舊書本里的那一封,上面寫著一句佶屈聱牙的什麼“你就像掠過湖面的那一陣清風,吹皺了我心頭的一池春水”,看得關捷念都念都念不通順。
當然他也不是故意要看關敏的情書,是她自己夾在書里的,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怎麼,關捷說要翻她的書架借字典她也沒說不許,他就不小心翻出來了,偷看完也沒敢八卦,原封不動地又給他姐放了回去,怕提及了被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