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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生知道的不多,但是說的煞有介事,什麼那三個學生真不是東西,把老師栽進水裡之前,還打得不成人樣之類的細節都一應俱全。
路榮行和張一葉聽了一會兒,都感覺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鎮上的人雖然嘴巴碎,但說的都是些家庭矛盾和風流韻事,像咒人死活這種缺德的話題一般不會隨便傳播。
然而沒等她倆激憤完,下課的鈴聲就響了,這神聖的聲音可以洗滌一切,大家“蹭”地抱起飯盒,擠進過道里往外跑。
鎮小的早餐都是各個班提前五分鐘派四個人,去校園最裡面的食堂里取到教室門口,然後大家排隊領餐。
今天的早餐是饅頭花卷和麵條,路榮行領完回到座位上,將麵條全倒進了張一葉的鐵包搪瓷飯盒裡。
他平時看著怎麼都行,其實是個挺挑剔的人,不吃這些和昨天的剩菜一起煮得亂七八糟到連挑都挑不起來的麵條。
張一葉是個大胃王,正好不夠吃,百忙之中抬起頭來噘嘴,給路榮行來了個眨著眼的飛吻,從各個方面都感覺他倆簡直是完美同桌。
完美的路榮行一個花卷吃到一半,忽然從課桌里掏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紙包,壓在桌面上推過去說:“我懶得跑照相館了,你幫我把這些洗一下,多少錢,回頭我給你。”
張一葉家就住在離照相館步行距離三分鐘的地方,比了個ok將那個紙包從桌上抹進了手裡,邊嚼邊說:“要得急不急?”
“不急”,路榮行噎得慌,喝了口牛奶說,“你別忘了就行。”
張一葉滿口答應,風捲殘雲地消滅了兩份麵條和麵食,悠哉地到操場消食去了。
路榮行跟他一起離開教室,方向卻不一樣,去洗抹布的水池那邊把飯盒洗了。
這個年紀會自己洗碗的學生不多,一般都是帶回家有勞自己的媽,但路榮行的問題是他即使帶回去了,汪楊也不會給他洗。
他們家沾水的家務都歸他爸,因為汪楊說她的手是彈琴的手,是藝術家的手,天天泡水會變粗糙,路建新確實也心疼她,很多年前連她不願意上環,都是爺們兒自己去做的結紮。
路榮行從事實出發地問她,那他的手就不是彈琴的手了?汪楊又說你一個男生要那麼細膩的手幹什麼,反正她就是大道理本人。
洗好碗他回到教室,將頭埋進手臂里睡了會兒覺,趴下之前他看見關捷在後面一年級的院子裡瘋跑。
實際上關捷不是在瘋跑,他是在有目的地追著人跑。
王子愷真是不得了,昨天推得他摔破嘴的帳關捷還沒跟他算,這王八蛋剛剛在廁所又故意把尿撒他腿上了。
關捷差點沒氣死,在他看來尿嘛,就是喝進肚子裡又放出來的水,他其實沒太所謂,但是這口氣他是不忍的,因為有些人就是你越忍他越來勁。
他挎下褲子就準備滋回去,無奈早上的水沒喝夠,尿到用時方恨少,越急越尿不出來。
王子愷因此將他嘲笑了一頓,說:“你這樣是上不出來的,你得去隔壁女廁所,像女生那樣蹲著尿。”
關捷提上褲子就開始追,兩隻胳膊擺得飛快:“這麼懂,你試過啊?你也太變態了,還去女廁所,碰到我姐她能把你扇到糞坑裡去。”
這話不是關捷危言聳聽,而是關敏就是這樣彪悍的一個大姐。
王子愷不可能站著等他來打,見他衝過來連忙也開始跑,跑起來聽見他在後面詆毀自己,立刻你他媽我他媽一起上陣地反駁起來。
關捷虧在個子矮,攆了大半個學校也沒追到他,最後只能眼睜睜地望其項背,一屁股墩在花壇上喘氣,拍著大腿罵腿不爭氣。
下課的時間總是短暫的,離上課還剩五分鐘的時候,關捷回到教室,在門口被人截了胡。
攔住他的是班主任袁老師。
這位常年西裝革履還打會打摩絲的精緻中年男士在辦公室門口和藹可親地沖他招手:“關捷,到辦公室來一下。”
關捷心裡立刻七上八下,開始反省自己又幹了什麼。
可等他來到老師的座位跟前,才發現原來是老師想讓他干點什麼。
“馬上六一了,”袁老師笑著說,“咱們班本來是不用出節目的,但是臨時出了點變化,咱們現在得補一個。”
“老師呢是覺得你的聲音和外形條件不錯,人也比較活潑,就想問問你,能不能代表咱們班表演一個節目。”
袁老師是去年剛換的班主任,還不是特別清楚,自己班上這個小不點,除了擅長出糗,其他都不太行。
關捷一聽有點懵了,心想他又不是路榮行,臉上不自覺露出了難色,他眯起眼睛,用一種拒絕的極不明顯的表情說:“老師,要表演什麼節目啊?”
袁老師在這方面是個很隨便的老師,對得獎沒有執念,輕鬆地說:“最簡單的,唱首歌就行了。”
關捷登時就羞愧起來,雖然他住在鎮上的文藝委員家隔壁,但是真沒什麼音樂細胞,不怎麼聽也不記得歌詞,唱一首得“當”一半,實在是沒有獻醜的能力。
為了不丟班級的臉,他弱氣地說:“老師,我不會。”
袁老師揶揄道:“謙虛吧,黃老師今天早上跟我說,前幾天還看見你在小樹林那邊唱那個西遊記的片尾曲,唱得就挺好,還是他跟我推薦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