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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捷看他挺正常,也就答應了,走前又確認了一遍真的沒事,這才跑去吃飯了。
然後關捷走了不久,班主任孟萍又把他喊進了辦公室,楊勁雲和他老婆也在裡面。
音樂老師平時輕風細雨的,這會兒黑著臉,氣質油然一變,嚴厲地指責路榮行在廣播裡含沙射影的行為。楊勁雲這回似乎也動了點氣,沒有笑了,他老婆在那兒批評,他不幫腔,但完全是一副默許的態度。
不過他這樣路榮行還覺得正常一點,不然什麼時候都沒脾氣,就真像一個帶著面具的假人了。
經過昨天校方不遺餘力地勸說,路榮行雖然還是沒法把楊勁雲當無辜人士,但也知道自己已經先入為主了,沒有訓練的情況下,他沒有辦法控制感覺,就只能儘量少說話。
於是他被楊勁雲兩口子單方面地訓了一頓。
另一邊池筱曼也難逃一劫,她不斷被老師約談,報警的欲望在反對的聲音里慢慢冷卻。
很快到了周五,路榮行在練琴的功夫里,將女同學和楊勁雲的事告訴了關捷。
關捷沒有追問女同學的姓名,雖然他已經感覺到就是那天在樹林裡哭的女生了,楊勁雲給他的衝擊更大,關捷心裡震盪了半天,最後覺得楊老師身上怎麼這麼多事,舔了舔嘴唇,把金山打字通也老逗留的事告訴了路榮行。
路榮行其實沒抱什麼希望,因為根據池筱曼的說法,不是每個有網癮的女生楊勁雲都會下手,他有自己狩獵的方式,但學校這邊反正也沒有線索,路榮行就多嘴打聽了一句:“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關捷不知道,但他立即跑去問了吳亦旻。
吳亦旻一聽描述,就知道他說的是孫茵茵,鑑別情敵似的警覺道:“你突然問她幹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關捷張了下嘴巴,又閉上了,感覺這個事情講起來太複雜,說多了又怕漏嘴,乾脆將吳亦旻的胳膊一抄,不由分說拉進了大院。
吳亦旻對路榮行一直有著說不上來的畏懼感,路榮行問什麼他答什麼。聽到孫茵茵初一上學期的運動會後就退學了,關捷驚得將臉皺成了菊花。
路榮行問完感覺很古怪,覺得這個女生好像也有問題,他將猜測告訴了池筱曼。
池筱曼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接著就沒了下文,她的心情難得平復下來,因為失望過多,有點爭不動了。
路榮行看著沉默的同學,想起靳滕那句“勇敢”,心裡忽然特別不是滋味,原來要銼掉一個人的勇氣,不到一個月就夠了。
池筱曼不爭取,學校里很快再也沒有人提侵犯事件,不過楊勁雲的調動已經定好了。
這學期結束以後,學校出於愧疚,給他寫了非常優秀的推薦信,將他上調到市里去教書,也就是說再過一個月,他就要到前途更光明的地方去了。
路榮行有一回遠遠地看見他,心裡抽筋似的慟了一下,他跟靳滕聊這件事。
靳滕的語氣豁達而傷感,他說沒辦法,當事人都放棄的戰爭,勝利永遠不會降臨,並讓路榮行不要自責。
路榮行倒也不是自責,他只是不知道事情的結局為什麼會是這樣,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一抹稀里糊塗的沒頭沒尾。
他沒當過當事人,不懂當中的心路艱辛,他只是一個誤入其中的見證者,一直仰望著別人都不再期待的真相。
轉眼時間跳入6月,單穿短袖都會沁濕後背,關捷盼暑假盼得兩眼放光。
隨著時間的過去,路榮行對學校里那樁性侵事件真假性的糾結次數也在減少,因為池筱曼好像自己都不在意了。
她恢復了精神和情緒,和同伴們相處友好,似乎忘記了那些讓她痛苦的事,路榮行覺得這樣挺好,只有他自己仍然失望,對學校以及對真相。
他的情緒不高,隔壁的馬大哈深有感觸,因為路榮行一旦不高興,問他吃不吃屎他都會說好,雖然這種情況下騙吃騙喝很容易,但是關捷不太吃得下去,他要普天同樂才行。
為了讓路榮行早點恢復快活,他這幾天可以說是很紂王了,對路妃幾乎有求必應。
周六關捷睡完午覺起來,出來碰見路榮行心情好,在家門口的躺椅上看書,旁邊還有個椅子上放著切好的水果,十足一個大爺的樣。
關捷還沒過去撩閒,路榮行突然坐起來對他勾了下手,說:“過來,給你吃個好東西。”
從不辜負美食的關捷立刻就顛過去了:“啥?”
路榮行人模狗樣地說:“一種你沒吃過的水果,來,把眼睛和氣都閉上,嘴巴張開。”
關捷心裡納了老悶,但還是乖乖地照做了。
幾秒鐘之後,路榮行往他嘴裡塞了個東西,關捷下意識用牙板嗑了一下,感覺軟甜軟甜的,有點像荔枝的肉,但是沒有那麼韌,他剛想說這是什麼,鼻息跟著通了。
剎那間一股臭味直衝天靈蓋,關捷“哇”的一聲嘔了出來,罵道:“我草為什麼這麼臭?你給我吃的是屎嗎?”
路榮行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一本正經地說:“是啊。”
第47章
關捷雖然沒吃過屎, 但感覺那氣味也差不多了,差點就把路榮行暴打一頓。
路榮行沒得到傷疤,無從談痛, 說了一堆風涼話:“這叫榴槤, 很貴的,你不要這麼挑食, 快吃,把這些都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