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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榮行果斷地說:“那就6號吧,你在旁邊, 我應該會更放鬆一點。”
關捷不知道高考是什麼感覺,但他體會過國決,自顧自在兩者之間劃了個等號,陪考的積極性霎時高漲,他踴躍地說:“行,6號下午,你等我電話。
路榮行掛掉電話,喜聞樂見地聽父母誇了會兒關捷,然後帶著這人的承諾和身份證,又一次被關捷送上了車。
回到學校,路榮行本來打算給他訂個休息的酒店,可到了學校外面才發現,他還是太不了解高考的形勢了。
酒店一周前就被訂滿了,他現在才來,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享受到“對不起你撥的電話忙”這個忙拒服務。
這是路榮行之前沒想到的事。
他打了一圈見都沒客房,只好又去給關捷打電話:“市裡的酒店都被訂滿了,你6號別來了,沒地兒住,跑來跑去的太麻煩了,你就8號來,等我考完了一起回去。”
關捷不覺得麻煩,路榮行的人生里很大可能只會有一次高考,跟他結婚一樣,關捷不想錯過這個人還需要自己的時候。
“我會看著辦的,”關捷笑著說,“你別管了。”
看著辦的潛台詞,就是我現在什麼也不知道,路榮行知道問也白問,真就不管了。
他回到學校,發現沒了高一高二的校園,真的清淨了一大截,還有就是據何維笑說,學校食堂菜里的肉也明顯變多了。
不過路榮行還在清音彈琵琶、吃飯,和這點福利失之交臂了。
然後其他班上是什麼樣,路榮行不知道,反正他的班主任是挺有儀式感的。
這位園丁自費給每個人都訂了一枚紅色的胸章,上面印著金色的字,他胸前別的是“老師祝你,旗開得勝”,給學生發的是“吃好睡好,心態要好”。
大家都挺感動的,連最調皮的學生都將它別在了胸前,這使得一出教室,別人就知道他們來自於同一個組織。
路榮行拍了張沒臉的局部照片,在課間發給了關捷。
關捷問明情況,覺得他們老師真有才。
4-6號,學校里里的學習氛圍鬆散下來,老師不再講課和組織摸底考,讓大家自行看錯題本或強化重點。
路榮行有時複習,有時會聽何維笑他們講話,有時直接和關捷發簡訊。
路榮行:[你在幹什麼?]
關捷正在激動地打電話,打完了才點開他的簡訊,立刻給他回了過來:[我剛在打電話,才看見簡訊。李競難他們考完回來了,三金一銀,團體總分第一,牛比!當中國人的感覺真好!]
這不失為一個激人奮發的好消息,就是最後那句感慨有點無厘頭。
路榮行笑著輸入道:[真的厲害。你明年要不要也去牛一回?]
關捷:[明年那麼遠,先看明天吧,沒錯我就是在說你,你什麼情況?這個時間不是應該在上課嗎?你為什麼在給我發簡訊?]
路榮行:[是在上課,自己給自己上課。]
關捷:[那我也不跟你講了,我要去灶上上課了,你不看書,就跟笑哥他們交流心得體會去吧。]
路榮行回了個“好”,以誠為本地收了手機。
混起來一天快過一天,路榮行這天醒來,日曆就翻到了6號。
班上的氛圍達到了一種空前的散漫,有一半的人早自習壓根沒來,老師也不敢說,怕一不小心戳傷了脆弱的心靈,讓誰明天發揮失常。
上午老師又講了很多心態最重要的話,不過緊張的人還是緊張,中午食堂開始大張旗鼓地加餐,豐富到甲魚燉土豆都出現了。
也不用學生洗碗,只需要到取餐口取一張餐票,就能領到飯菜分開打進一次性餐盒的午飯。
路榮行只能在學校吃,因為清音為了騰考場,學生全放假了,食堂也不開。
甲魚什麼的路榮行都沒動,一方面是怕吃了消化不了拉肚子,另一方面是甲魚長得和烏龜有點像,作為逃子的半個衣食父母,路榮行心理上拒絕吃王八。
黃燦卻很鍾愛這個傳說中具有大補功能的硬菜,連甲殼都嘬得津津有味。
路榮行看他這麼喜歡,下筷子之前將魚塊都撿進了黃燦碗裡,不過叮囑他小心拉肚子了。
下午教室里就沒幾個人了,因為家長在校外的聚集,導致部分學生全跑去認親了。
家長沒來的學生就在學校里閒逛,在人生這場十分重要的考試前夕,大部分人其實已經提前抱上了解放的心態。
下午3點17分,路榮行坐在寢室的床鋪上聽歌,關捷的電話突然來了。
路榮行接起來,聽見鬧哄哄的交談聲,瞬間福至心靈,感覺他應該來了,然後一問,關捷果然就在校門口。
路榮行從寢室跑過去,看見校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前面的家長不肯讓,後面的家長又想往前擠,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火藥味。
關捷確實長高了,路榮行看見他站在好幾層人頭回頭,露著鼻子以上的半張臉,笑眯眯地沖自己揮手。
兩人隔著學生、電動道閘和學生家長,對著喊都不太聽得見對方在說什麼。
但只要看見這個人,路榮行心裡就覺得歡喜和踏實。
兩人各自在涌動的人潮縫裡緩慢地移動,擠了十幾分鐘,才在道閘左邊的角落上正式會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