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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她的腦子裡已經自動無視了關捷糟糕的成績,想的是兩個孩子以後都要上大學,她和關寬得趕緊攢點錢。
對於不知道的事物,關捷看什麼都新鮮,一聽要去住校還有點開心和嚮往,看著路榮行風裡來雨里去,夏天滿頭汗、冬天手生瘡,還以為那是什麼好生活。
礙於自行車上沒他的位子,關捷跟著他媽走去的學校,諮詢台還在去年的位置,就是志願的人換了一批,成了今年的初二生。
像路榮行這種人,是沒有主觀熱情去為他人服務的,不過關捷還在很快就在諮詢台幾米開外的人行道上看到了他和張一葉。
兩人都穿著校服坐在道牙子上,路榮行正常坐著,手肘搭在膝蓋上,低著頭在說著什麼。張一葉雙手向後撐在地上,兩條腿撐直了戳向路中,那長度令關捷十分羨慕。
一中的校服前年還是藍白色、肥大無比的滌綸套裝,但去年開學前校長去省里開了次會,不知道是漲了見識還是受了刺激,回來就把校服改版了,換成了和省重點差不多的黑白運動服。
這一舉措立刻引來了當時還在上初二的學生們的集體謾罵和憤慨,畢竟哪套好看瞎子都知道。不少人拍桌而起,聲稱願意再出一次校服的費用,要求把衣服換成運動款。
不過被老師一句氣壯山河地嚷什麼嚷,學你們的習給強勢鎮壓了。
但世上沒有平白無故的嫉妒,顏色低調的新款校服就是高級得多,看著清爽也更日常,尤其是全校一起穿的時候,集體和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把一副懶相的路榮行都給襯得精神了幾分。
初中時期,即使有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大家也還在含苞待放期,90%以上的心思和重點還是在學習上,所以一中既沒有校級評選的花草,也沒有跑車接送的土豪,能在學校里橫著走的仍然是成績頂尖的大佬。
因此儘管路榮行和張一葉的長相和個頭都不錯,但是關注他倆的人並不多,兩人在漏著光斑的樹蔭下昏昏欲睡,閒得自由自在。
“路榮行,”關捷揮手喊了一聲。
然而因為環境太嘈雜,路榮行壓根沒聽見,關捷看他連頭都不抬,只好自己跑了過去。
肩膀忽然被按了一下,路榮行應激抬起頭,就見關捷站在面前,小個子短褲還背著斜挎包,看著還是個小學生樣。
可旁邊的張一葉卻“喲嚯”了一聲,盯著關捷感嘆道:“一陣子沒看見,弟弟好像長高了啊。”
關捷最喜歡聽這一句,雖然不知道自己長高了多少,但他還是笑呵呵地握了個拳頭,伸過來要跟他慶祝一下。
張一葉是個很隨和的大哥,抬手就跟他碰了個錘子。
天天見面的路榮行看他們在這兒哥倆好,站起來暗自比了比,也不知道是因為變化太細微,還是他自己也長高了,反正感覺關捷的頭頂還在他下巴的那個高度上。
他拍了下屁股上的灰,先跟尾隨過來的李愛黎打了招呼,接著才去看關捷,問道:“分班表你看到沒?你在幾班?”
關捷才進校門,還沒來得及看,連忙轉身就往告示牌那兒跑:“沒,媽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看一下。”
三人等著原地,看他跑到地方在那兒墊了會兒腳,接著又跑回來說他在5班,但是倉促之間關捷沒有看見謝軍,不知道原同桌還在不在這個學校。
張一葉當即就拍了下他的肩膀,亂七八糟地感慨道:“你真會考,要是再考多一點,分到4班那你就完了。”
因為4班跟學校的大公廁近近斜對,本班的學生下課了都不願意在自己教室的走廊上面玩,5班雖然挨著4班,但比後者好太多了。
關捷的班主任是個身瘦臉圓的中年男人,叫王緒,是個語文老師,看著挺和氣,實際上有點嚴厲。但關捷第一天來,被他的假象給欺騙了,看老師笑眯眯的,對這個班級的印象就還不錯。
李愛黎交完錢之後,跟著王老師指派的一個同學進了關捷的寢室,路榮行知道她大概一會兒就得走,所以和張一葉一起跟著來了。
關捷的運氣大概在躲避廁所上用光了,被分到的寢室是全校最舊那一排平房裡的一間。
進了鏽跡斑斑的柵欄門,右手邊挨著牆是一排水池,水池的牆那邊就是六層高的女生宿舍樓,一抬頭就能看見二層以上掛在樓板下面鐵絲上的女生的內衣。
雖然這麼說好像有點流氓,但是關捷不小心看見了不少迎風飄揚的胸罩。
老師們雖然也都覺得即便有牆隔著,男生女生住得還是太近了,但是校方一直沒有採取過行動。
一中的住宿條件是出了名的艱苦,只有一棟樓房式的宿舍,給了更愛乾淨的女生,男生宿舍東一茬西一茬,關捷他們住著最舊的,食堂後面還有四排新一點的平房,供給了學業更重的高年級。
張一葉走讀了半年,實在受不了冬天風霜,冬天過半時插進了宿舍,不久前剛從這兒搬走,對這環境習慣了,關捷稍微有點嫌棄,但他比較隨大溜,只要大家都一樣,他就沒什麼接受不了的。
可剩下的一長一小算是開了眼了。
李愛黎是個幹練的女人,家裡被她收拾得工工整整,這兒牆上脫皮牆角長霉,看得她是頻頻皺眉,舊不是原罪,懶得收拾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