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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榮行看他的眼神里立刻湧上了質疑,試探地提出了一個可能性:“是不是你初中也堵過他們班的誰,問別人撬沒撬你牆角?”
孫雨辰臉上有點掛不住:“堵個球,沒有!當時他們班上的男的都丑。”
反推過來,就是他覺得自己長得還挺帥,被誇了路榮行沒道理還跟他抬槓,點了下頭,擺出了一副聆聽的架勢。
孫雨辰又說:“然後我就挨個問,反正我很閒,這個說是那個說的,我就去找那個,最後把他們班的人幾乎都問了個遍,最後問了楊詠彬頭上。”
“我當時不敢信,覺得是最後那個學生在甩鍋,我叫毛子把他往死里抽,他說別打,他能夠證明給我們看。”
“那會兒搞學習的人,不是人手一個複讀機嗎,那哥們兒把一版英語磁帶消磁了,拿來錄他跟楊詠彬在寢室里說的話。”
“他主動挑事,說又看見劉白跟我在學校的哪哪兒摟摟抱抱,楊詠彬不知道他的複讀機在錄音,說了不少真心話。那複讀機錄音不行,但噁心啊、不要臉啊、讓人作嘔什麼的,還是聽得蠻清楚的。”
孫雨辰到現在還記得,聽到錄音後他身上突然起來的那陣寒意,他跟楊詠彬關係一般,說不上失望,就是被人的多面和偽裝性給震懾到了。
他當時莫名其妙地想,如果楊詠彬想弄死劉白,在那之前,劉白可能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萬幸楊詠彬只是愛耍唇槍舌劍。
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孫雨辰就越來越討厭這個人了。
比如劉諳好好的,突然得B肝,沒多久在家裡待出了抑鬱症,不肯回去了。
然後她初中最要好的朋友,因為這個病跟她徹底鬧掰了。
再後來,劉白的媽覺得他們只會伸手要錢,還不聽話,威脅性地把他們的生活費也斷了。
這每一樣都離不開楊詠彬在裡面“善解人意”的摻和。
“怎麼說呢,”他終於總結道:“反正真誠的不能再真誠地勸你們,離他遠一點,絕對不吃虧。”
路榮行理解不了楊詠彬的動機,他有點費解:“他為什麼要整這麼多事?他是不想讓劉白的媽媽嫁進他家嗎?”
那一開始直接拒絕不就可以了嗎?
這個問題不說孫雨辰,就是劉白兄妹都答不上來,畢竟他們沒法透視楊詠彬的內心。
他剛想說不知道,關捷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嗎什麼啊?”關捷衝到路榮行身邊停下來,一臉急於融入集體的表情,“你們在說啥?”
露台上的幾人循聲抬眼,看見劉白拐彎進了練功房,孫雨辰敷衍了一句“不跟你說”,下去回室內去了。
“我路上跟你說,”路榮行這麼說完,抓緊時間合鼓點去了。
關捷跟在他們屁股後頭,走到練功房門口,跟從另外一邊過來的孟買突然相逢了。
孟買那個事多的媳婦兒,最近奮發圖強,搬著傢伙到省里考級了。
沒人給他添堵,孟買每天跟兄弟們打打遊戲吹吹牛皮,小日子過得不錯,對路榮行極其衍生而來的關捷的牴觸也沒那麼強烈了。
眼下在門口碰到,雖然沒有微笑,但也沒有敵意,將視線水平放在關捷的頭頂上面,像是沒看見他一樣,進屋裡去了。
只要他不陰陽怪氣,關捷也犯不著上趕著跟他搞敵對陣營,悠哉地回地板上攤下了。
不到十分鐘路榮行完了事,背上琴和他去坐公交車。
上車站穩之後,路榮行問他:“劉白叫你過去,跟你說什麼了?”
關捷轉達了一下劉白的朋友論。
路榮行覺得沒毛病,接著把從孫雨辰這兒聽到的陳芝麻爛穀子概括之後提給他聽,就是才開頭,就被關捷打斷了。
作為一個沒有手機又不肯博覽群書的土包子,關捷被劉、孫的關係驚得神經元都不好了,懷疑世界地說:“你別忽悠我,我、我會當真的。”
路榮行看他小表情一堆,不由在想自己意會的那天晚自習,臉上是不是也這麼情緒外露和糾結。
但這會兒他已經消化完了,就穩得像個人生導師,篤定地說:“當吧,是真的。”
關捷腦子瞬間想起了那兩人一堆勾肩搭背的畫面,感覺霎時古怪起來,在傳統主流世界觀的薰陶下,他一時完全參不透,男的喜歡男的機理在哪裡。
男生喜歡女生的理由倒是多的數不清,女孩兒漂亮、香軟、曲線好看,皮膚細、會撒嬌,讓人動不動就一腔保護欲。
男的呢,啥啥都一樣,吃點啥還你爭我搶,十個裡面有九個猥瑣,所以能戀的點在哪兒啊?
這短短的半分鐘裡,關捷經歷了複雜的心理較量,他腦子裡漿糊滔天,震驚占據了99%的反應,剩下那點餘額勉強拿來做回應功了。
他吶吶地說:“哦,好……”
這種茫然路榮行是親身經歷過的,見狀沒管他,讓他杵在旁邊元神出竅。
過了大概有2分鐘,關捷的目光才不發直了,眨了眨投到了路榮行身上,看他一派淡定,忍不住比較說:“為什麼你一點反應都沒有?你這樣搞得我好像很沒見識一樣。”
路榮行白去那麼多趟大都市了,在這方面其實也剛剛才開眼,他實話說:“我比你先知道、半個多月吧,反應在那兩天都釋放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