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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點47分,關捷拎著行李走出了車廂,站台上刮著從通道盡頭呼嘯而來的風,瞬間掀得他額發全都翻了起來。
站台上很空,攏共沒幾個人,不過關捷知道該往哪裡走。
他循著上次的記憶,出站之後去了底下廣場,在東南角的老地方找到了競委會派來接送的代表老師,不過沒碰到賣萬能充的販子。
關捷坐車坐得腿軟,接人的老師也等得夠嗆,裹著軍大衣趴在桌上睡覺。
關捷過去小聲地叫醒了他,登記了姓名,然後順著老師的指向,上了路邊的一輛麵包車。
車座上仰靠著4張熟面孔,其中3個是上次前13的組員,還有一個是上上輪的14名,他和已經到了六中的15名,來遞補多出來的兩個空缺。
這4個人裡面有2個已經睡了,剩下2個頂著一張長途跋涉後生無可戀的臉,蔫蔫地和關捷打招呼:“嗨關神,又見面了。”
關捷回家被刷掉的後勁虐慘了,別說神,連鬼都不是,這個半夜陡然聽見以前的高帽子,心情複雜又想笑,笑完他又很懷念,那些心思還很純粹的日子。
不過這並不代表,當下就不值得珍惜,他們每個人,都帶回來了一顆更加堅韌和渴望的心。
關捷隨便栽進一個空位,遊刃有餘地互吹了起來:“嗨,費神和雷神。”
三個神人感慨萬千,相互交流了一下回去後的日子,駭然發現他們無一例外,都一度被埋汰得灰頭土臉。
關捷在車上等到12點半,看見又上來了一位女神,收了拉幅的老師這才一起上來,開車回了選拔的宿舍。
之後又是鋪床,又沒熱水洗腳,關捷鑽進被子裡,感覺迷糊了幾個世紀,腳上還是一片冰涼。
這使得他在離開路榮行第一天夜裡,喪心病狂地想他的加絨襪子。
第二天還是集合時間,有個更遠的學生今天中午才能到,關捷他們享福,多了半天的休息日。
不過他沒能睡懶覺,不到8點就被隔壁的大佬從床上挖了起來,抱著邢大本去找教練。
老明哥讓他做了套卷子,改完覺得還行,直接帶他去開實驗的小灶。
全天下的教練都是一樣的,實驗室里已經有人了,來的兄弟和他一樣,都是實驗這邊的無產階級。
下午和晚上,老明哥光讓他做實驗了,不過一個實驗4小時,抓緊培訓也只做了兩個,一個製備、一個滴定。
然後也不知道,是不是挨了路榮行打的原因,關捷這兩個實驗做得都可以。
老明哥給他打完分,覺得他平時規矩,一考試就整犯極其低級的錯誤,會不會是心理問題,拉著他掏心掏肺地談了半個小時。
完了也沒掏出個什麼來,關捷的緊繃程度還不如大佬,他就是隨機倒霉。
這一天約等於考了三場,關捷回到宿舍直接癱了,也沒想路榮行,牢記昨天的教訓泡了個超級熱的腳,挺在床上很快就睡過去了。
考慮到省隊報名的原因,加試的理論和實驗都安排在了第二天。
早上8點半到12點半考理論,下午2點半到6點半干實驗。
關捷老是餓,早飯多吃了一個包子,然後和其他人一起,夾著筆袋去了教室,進去之前,按照慣例將路榮行的諾基亞關機放進了門外的盒子裡。
理論考試難度中等偏上,沒有出現他知識點範圍以外的題目,第一題還是他拿手的無機推理。
關捷舒了口氣,提筆開始做那個碳納米管。
4個小時在演算和謄答案里匆匆流逝,老師提示收卷的時候,關捷最後那道旋光性的第二小問沒做,5分沒了。
但他交完卷,發現不少人都在喊沒做完,慢慢平常心了一點,餓得要死奔向了食堂。
吃飯期間,大佬在旁邊和他對答案,有的一樣,有的不一樣,關捷也不怎麼慌,這就是他在無形之中,刷掉了近萬人之後積累起來的底氣。
六中的食堂吃飯不用洗碗,關捷將餐盤放到收碗台,回到宿舍小眯一陣。
其他人有的打牌,有的還在絞盡腦汁地對答案,就他面朝牆地躺著,在被子裡不斷扒路榮行的手機,很想給他打電話,不過最後放棄了。
也許有一天,他真的需要問路榮行借一點勇氣,但那不該是現在。
這才哪到哪,他就穩不住了,那以後怎麼辦呢?
關捷打定主意,將手機塞進枕頭下面,躺平了將手抱在肚子上,在腦子裡默念:睡覺睡覺睡……
然後他還是沒能睡著,眼睛瞎了但耳聽八方,聽見李競難在隔壁說:“我6個6,炸了。”
人生和人都是這樣的難以預料,一開始誰能想得到呢,肽聚巨佬李競難,居然是個資深的牌痞子。
所以關捷下午的實驗,同樣是平靜中暗含著無限的未知。
實驗內容是從一包胭脂蟲里提取洋紅,然後標記它從紫變紅時候的純度。
純度向來是一個比蒙拉麗莎的微笑還神秘的謎,然後顏色在每個人眼裡也不同,同一種顏色這個說紅,那個說紫,還有的說紫紅,使得答案也各領風騷。
於是一共13個人,就占滿了0-100%的每個十位數區間,並且誰也不敢昂首挺胸地說,老子的純度就是標準。
關捷滴了個56%,在考完的討論里,感覺自己仿佛是一個紫紅色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