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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行,”劉白慢慢收起了臉上的針對,面無表情地說,“那就跟別人好好相處。”
孟買沒吭聲,其他人出來打了下圓場,王舉仁和孫雨辰拍拍屁股站起來,把兩撥人分開拉到了兩個角落。
“孟買是個傻逼,智商只有70,”王舉仁對路榮行笑道,“他平時不是這樣的,就這兩天他女朋友跟他鬧得厲害,他心氣兒不順,遷怒到你身上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路榮行表示很茫然:“他不高興,屋裡這麼多人,怎麼就遷就到我頭上了?你還有事沒說清楚吧?”
關捷擰著瓶蓋也這麼覺得,那個孟買提起琵琶的語氣像是跟它有仇。
這應該是他們藝校和同學的家醜,王舉仁瞥了劉白和孫雨辰,在琢磨該不該說。
毛子卻覺得只是一件小破事,看不慣他遮遮掩掩的樣子,接過話說:“其實他就是覺得你搶了他女朋友的席位。但那女的什麼水平,耳朵沒聾的都清楚,一個字,垃圾。”
關捷跟路榮行對視一眼,一知半解,越聽越糊塗。
這時孫雨辰挨著劉白坐在旁邊,關捷從餘光里看見,他一會兒勾人肩膀一會兒靠人身上,劉白有時會推他,有時不會。
那些動作不算出格,關捷自己也常對路榮行干,因此沒有瞎想,只是念頭一划而過,感覺他倆關係很好。
這邊王舉仁看他倆既無語又不解,乾脆給他們講起了前因後果:“我們排的這個舞叫‘奉義’,是學校在文化周最大型的一個節目,挺多人都想上。”
“孟買的媳婦兒是對面民樂系,學古箏的,孟買想把她也帶進來,但跟辰哥試完後發現古箏的音質不合適,老師就把她踢出去了。”
“完了白哥就開始找你,然後孟買那媳婦兒怎麼說呢,不服氣吧,可能跟他說了點兒啥,他那個智商你也看見了,磕磣的要死,他就是幫他媳婦兒嫉妒你。”
“其實人可慫了,啥也不敢幹,你甭理他。”
路榮行不搞吃虧就是占便宜那套,了解地說:“那不行,太沒禮貌了,他要是罵我,我也得罵他。”
關捷正在喝水,聽他前半句的氣度還挺像個宰相,沒想到話鋒會急轉而下,變成了小太監,笑起來才想起自己在喝水,一下就給嗆到了。
路榮行一邊給捋背順氣,一邊問他喝個水發什麼癔症。
關捷咳得兩眼通紅,還在鄙視他:“就你說話這慢吞吞的,你罵得過誰啊?”
路榮行思索片刻,自己也笑了:“你吧,我罵你的時候,你敢還嘴嗎?”
關捷輕蔑的笑了笑,感覺自己沒什麼可怕的,但咳顫半天也沒想起來,路榮行什麼時候罵過他。
他們很少吵架的,也可能是吵的時候他沒走心,吵完就忘了。
6個人在地上坐了20來分鐘,練功房門口進來了一個中年男人,高大微胖圓臉,是劉白嘴裡的老師。
老師姓秦,穿著和髮型很正式,看起來嚴肅,實際上挺平易近人。
他進來先跟路榮行和關捷分別握了手,然後徵詢路榮行,能不能彈首歌給他欣賞一下。
路榮行彈了一段唐古拉,看笑容和搖頭晃腦的陶醉狀,秦老師對他很滿意,閒扯道:“練了有不少年頭了吧?基本功很紮實,架勢也好看,不錯不錯。”
接著他又說了些場面話,感謝、高興新成員的到來,希望能夠成功合作。
路榮行例行謙虛。
關捷卻因為無聊,刻意觀察了一下孟買的表情,發現他還是那個鳥樣,明明看到別人的閃光點了,還閉著眼睛不肯承認,關捷覺得他有點小氣。
演示完才藝之後,路榮行將琴臥進了琴盒裡,秦老師讓劉白換了盤磁帶,將“奉義”的編曲初版放了一遍。
大起大落的旋律很快響徹房間。
頭兩聲讓關捷覺得有些熟悉,想了想恍惚記得,汪楊彈十面埋伏的時候,起始那兩聲跟這很像。
但後面就不像了,關捷不會形容,他只會撿現成,感覺到曲子確實有氣勢,鐺鐺哐哐的,到時換上戰曲首選的琵琶,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感覺。
初次完成編曲之後,這歌的時長變長了,秦老師只放了1大節就按停了,坐在凳子上給大家講創作背景,這能加深其他人對這首歌的領悟和理解。
“這歌的靈感吧,出自於姜維,”他笑著說,“就三國裡面,最後繼承諸葛亮遺志的那個大將。”
藝校的文盲里立刻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孫雨辰歪向了劉白:“哪個大將?”
舉人和毛子聞聲而動,也湊了過去。
劉白知道,但是懶得跟他們講,把皮球踢回了老師那裡:“三國里的那個。”
補課未遂的3人只好一起說:“草!”
另一撮里好歹出現了一個三國迷,可就是別人的鐵桿粉,別人問姜維他扯趙雲,也被草了一通。
關捷聽得似懂非懂,但姜維這名字他認識。
小時候不放西遊記的時候,他也會看水滸和三國,人多看得少,所以人物都認不全,但姜維在他腦中留有姓名。
原因是94版的電視劇里有這麼一幕。
廢墟里的駿馬該走不走,老兵準備拿鞭子抽它,這位遲暮之年的大將卻說“非它之過”,然後自己下了馬,牽著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