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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捷說好,等到周日再給家裡打電話,關敏就已經結束高考,回到了家裡,接到他的來電,表示對成績非常沒底。
“答案對了的,”關敏在電話那頭說,“沒法對,很多題目回來就忘了,不知道自己選的是什麼了,管它的,等結果吧。你呢,暑假回來不?”
關捷既想又不想回去。
他大概是沒什麼良心,也不明白思念的機制是什麼,只是隨著時間的遞增,發現自己越來越想的人居然是路榮行。
其實時間不長,但他感覺自己很久沒見這個人了,想看他一眼、跟他隨便幹什麼都好地一起呆一會兒、聽他彈首歌。
但要是回去了,這一屆的化競就沒他什麼事了。
關捷喜歡化學,願意為了它早起晚睡、放棄休息和娛樂,他不想離開,不想被淘汰。
這時誰也沒說想念,但路榮行也有點想他,不過程度還不算劇烈,只是每次星期天掛完電話,看著那一個多小時的通話時長,都有點震驚,不知道自己都在跟他扯些什麼。
6月27日,城南的期末考試拉開,整個晚自習期間,不老實的學生們還是到處亂晃。
路榮行坐在教室里,看見胡新意和羅峰溜溜達達地從外面過去,總覺得那兩人旁邊少個人頭。
考完之後,在大掃除的時候,4班的班花趁亂過來遞了個小巧的粉色信封,路榮行沒法接,也不想當眾折她的面子,指了下樓梯間,示意她到那邊去說話。
信封里的東西不言而喻,路榮行誠懇地說:“不好意思,這個我不能收。”
班花有點委屈,她自認為各方面都不算差,而且還有句話叫女追男隔層紗,可誰知道隔的不是什麼紗,而是一塊鐵板。
不過路榮行不收拉倒,她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到底不甘心,當著路榮行的面把情書揉了,深吸了一口氣,不服輸地說:“你不喜歡我,那你有喜歡的女生嗎?有點話我能問一下,她是什麼樣的人嗎?”
路榮行長這麼大,刻意留意過的女生只有兩個,一個是初中的池筱曼,一個是畫風清奇的劉諳。
但他非常確定,自己對這兩個女生沒有非分之想,見不著人的時候腦子裡都不會想起這些人,倒是關捷最近跳得厲害。
前天做夢,路榮行還夢見他了,夢裡關捷站在沒人的教室里的窗戶前面,背對著門、手插著兜,瘦長的身形套著校服,站出來的背影居然有點酷。
路榮行夢裡也像是很久沒見他了一樣,有點想他,笑著喊了他一聲。
關捷應聲回過頭,身體沒跟著轉過來,只露了半張臉,表情有點冷漠,他說:我要走了。
然後話音剛落,那扇窗戶口突然倒灌進來一陣風,路榮行看見他的頭髮和衣服被風吹得飄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問他要走去哪裡,下一秒人就原地消失了。
路榮行不知道這個夢意味著什麼,只是醒來心裡空得厲害,像是失去了什麼一樣。
沒有人說得清楚,夢境和現實到底有沒有玄學上的聯繫,但是在路榮行這裡,現實里的關捷確實一直在“走”。
7月17號他打電話回來,一邊祝路榮行生日快樂,一邊宣布了他以198名的低空飛行模式,留在了體驗營。
“我們換地方了,”關捷在電話那邊抱怨,“這疙瘩住的太遠了,旁邊全是田,什麼都沒有,我就沒給你買禮物,先欠著,回頭補給你。”
路榮行不太稀罕禮物,只是很久沒見他了:“你大概什麼時候能回來?”
關捷不太確定地說:“8月下旬吧,再刷一輪差不多就回。”
可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他這次會在外面一直輾轉,被教練帶著到處聽講座,直接銜接到國初的考試。
生活費方面,他出門沒辦卡,都是需要了就給家裡打電話,李愛黎再往教練的卡上轉。
期間謝宇生先在200進50的結營考試上被刷走,走前根本來不及紀念,只倉促地留下了一張連清晰度都堪憂的合照,然後就悄無聲息地走了。
沒有抱頭痛哭的離別,沒有被刷或倖存的感慨,關捷在強壓的教室里上課,根本不知道謝宇生是什麼時候坐車走的。
而他自己,這次比上次更危險,乾脆踩著50拿到的名額。
然後包括T大在內的大學,在市里一個酒店裡做了招生諮詢。
關捷過去的好學生光環不夠,又是頭一遭參加競賽,眼下只有一個光杆省一,連L大的老師都對他很敷衍,他生平第一次模糊地體會到了學歷上的歧視。
很早就出來了,和大佬一起在大廳里等劉諳。
大佬想簽T大的預錄,別人不要他,他一氣之下後面的學校全沒去,坐在大廳里生悶氣。
劉諳簽了N大的預錄,對她來說,事後證明這是一個非常英明的決定。
因為國初考試的前幾天,她在突然升降的氣溫里感冒了,身體狀況一落千丈,整張臉白的發青,她還想往下撐,老明哥不知道她的情況,給她買了好些感冒藥,可她的臉色卻不見好轉,因為學習的壓力很重。
越近國初,剩下的人就越拼,體驗營早就結束了,沒有課也沒有人管,但所有的人從早上起來,除了三餐就是複習刷題,每天十二三個小時,就這麼枯燥地過。
關捷沒敢順她的意,偷偷給劉白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