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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榮行好勸地說:“你不建議那就算了,走吧,回去了。”
疑問不消,回頭他有閒工夫,還是會自己瞎摸亂搜,這是他求知的一種習慣。
劉白跟著他一起往回走,出於一種不想讓他空手而歸的心態,給他推薦了兩個文藝片,《斷背山》和《藍宇》。
餐館的人在吃喝扯皮,同一時間的城南校園裡,關捷中場回歸,寫了一個小時的試卷。
上去之前,他從校門口跑到樓下的石桌上,坐著狼吞虎咽地吃了晚飯。
東西都有點冷了,不過氣溫不低,吃起來也都還行,只是關捷心裡有事,吃的慢而心不在焉。
不專心吃飯的結果,就是包子裡的油湯不小心流了一滴到褲腿上,水跡很快就沁沒了,可印子留在那裡,他在並不明亮的月光下都能看到那個污點。
也許關捷心裡那點朦朧的覺悟,和這個沾衣的污點有些相似。
沾上它的褲子仍然完整,可它也不會憑空消失,它的存在感不強不淡,離遠了看不見,湊近了很明顯。
過去在習慣的混淆下,關捷一直離覺悟很遠,猛不防被體育館裡的那一束燈光拉近,他隱約有點嗅到了真我的氣息,一時卻又不敢也接受不了。
路榮行的各方面都挺出眾,喜歡他不難理解,可性別相同就有點可怕了,搞不好連友情都會摧毀。
關捷有點心慌,也很牴觸,後半路的計程車上,過去那些不經意但卻很親密的行為走馬燈似的在腦子裡閃現。
他們焦不離孟、相互縱容、你等我我等你、在被動的條件下親來親去……
其實結果已經到了呼之欲出的境地,但關捷勒令自己不要再想。
遠離熱鬧和喧囂之後,他提不起勁地吃了個晚飯,自己買的包子幹掉了,路榮行買的小吃卻還剩下一半。
關捷看著那個實在的分量,沒捨得丟,拎著它跑回了教室,打算夜裡隔水泡了當個夜宵。
他溜到教室門口,怕打擾同學考試,就沒喊報導,踮著後腳跟跑上講台,跟老明哥打了招呼。
對於他的出現,老明哥還有點意外,勾著手指頭讓他湊過來,小聲地問話:“你不是說讓原金給你把卷子帶回去的嗎,怎麼這會兒又跑回來了?”
同學都在努力,關捷玩得有負擔,所以看完路榮行的表演,忙不迭地跑回來了。
老明哥聽說他沒看完,能夠理解他的心理,看破不說破地放他回座位了。
卷子已經攤在了桌上,關捷坐下之前,看見劉諳的座位上沒人。
劉諳沒有回來,她是直接拿了試捲走的,反正不住校,她懶得來回跑。
桌上的是今晚的第二套試卷,頭一題的口味就有點重,題干是避孕環能夠殺精的原理,題目里要求答出被設成未知數的產物酸A。
關捷喜歡做推理題,又覺得這題目集搞笑、生活、吸睛於一體,心思漸漸回到了刷題上。
不知不覺10點的下課鈴響起來,其他人都打著哈欠交了卷子,關捷缺了3節課,這會兒才開始寫第5題。
老明哥理好試卷,下來低著頭在他的卷子上方,邊看邊說:“晚會是不是不好看,不然怎麼中途就跑了?”
關捷的筆還在紙上寫,頭卻歪著仰了起來,有點心虛地抿著嘴笑:“好看。”
路榮行的節目和人都好看,關捷前一頓雖然吃的不對味,卻不後悔翹課去看了。
老明哥笑道:“好看完了不好辦,教室馬上關門了,你這卷子還怎麼做?”
關捷供出了他一早的打算:“我回寢室去做。”
寢室今天照樣熄燈,老明哥聽出了一股挑燈夜讀的味道,但卻沒有阻止他。
學生時代不在被窩裡打幾回點燈,畢業之後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刻過苦,而且人得為自己的承諾和行為負責,這個意識越早樹立越好。
“那你回去吧,”老明哥驅趕道,“我要鎖教室了。”
關捷抄起卷子和筆,又問他要了另一張,疊在一起折成了小方塊,下樓跑進了夜色里。
寢室里空無一人,這一層也只亮了兩間寢室,普通班沖競賽的人並不多。
關捷回到屋裡,打開了周六放假之前,特意檢查關掉的燈,將小吃袋子擱在放口杯和暖壺的瓷磚台上,從床底下勾出小板凳,趴在床沿上繼續寫。
做了2題半,寢室的燈毫無預兆地熄了,他從枕頭旁邊摸出手電,打開拿襪子墊了個角度,趴在光圈裡寫到了12點半。
寫完腦子太活躍,關捷一點睡意都沒有,就著手電的光,將小吃盒子泡在倒了開水的臉盆里,泡到溫熱端著吃了。
他一邊吃,感慨一邊在安靜的空間裡肆意生長,覺得路榮行對自己真的挺好的,但轉念一想自己對他也不差,一來一去等價抵消了。
睡前關捷又想起了燈下一刻,不過夜裡沒有做夢,那些旖旎香艷的春夢沒有到來,他一覺睡到了大天亮,起來因為匆忙,急著去上課,有點忘了昨天的事,然後整個上午都在認真聽講。
只是中午下課之前,路榮行受李愛黎的委託,過來給他送菜送錢。
關捷照單全收了,在有的吃的愉快之外,心裡還殘留著一點異樣。
這使得他捧著飯盒,放著光明正大的路子不走,偷偷摸摸地打量了路榮行好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