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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榮行從他盤裡夾了塊土豆,覺得咖喱不中看但是吃著還行,於是兩人拿勺子換了一半的菜。
關捷喜歡用湯拌飯,活生生把鐵板飯攪成了煲仔飯,邊吃邊說:“你什麼時候換寢室?我去幫你搬東西。”
路榮行偏向飯菜分明,夾著塊指甲蓋大的牛腩說:“不知道,估計怎麼也得晚自習之後了。”
關捷有點渴了,邊說邊往店外瞟去,想看附近有沒有賣水的地方:“那我下課了去你寢室找你,1棟606對吧?”
“對,”路榮行懶得來回爬6樓,樂得讓他去幫忙。
關捷很快看見了一家門口有兩個冰箱的門面,根據他的經驗,應該一個是賣雪糕的,一個是賣冰水的,他放下了勺子筷子說:“我去買瓶水,你喝什麼,橙汁?”
路榮行有點莫名其妙:“橙汁這兒不是有嗎?”
關捷心想挑剔鬼今天怎麼這麼不講究,看向那兩杯子說:“可我剛剛在裡面……泡過手了。”
路榮行往店裡的一個角落指了一下:“我知道,但那邊可以重新接,下面也有新杯子,你喝不喝?我去給你接。”
關捷順著他的指向,在角落裡看見了一個放在櫃檯上的方盒子。
這東西關捷進門的時候看見了,但因為上面沒有貼字,他就以為是柜子或飲水機之類的東西,可實際上它叫自助果汁機。
關捷愣了一下,心裡渺茫地浮起了一種像是“沒見識”的稀薄自卑,可對面人影晃動,影響了他的思路。
路榮行已經下了梯子,只剩下一顆頭還冒在桌面以上。
關捷自己渴了,哪兒好意思讓別人去接,連忙跟著也往下爬:“別別別,我自己接,你坐你的。”
路榮行已經踩到了地上,看他嗖嗖的下來了,只好說:“我也渴了,各接各的好了。”
關捷這回接了個水蜜桃味的,到了桌上把杯子給路榮行,自己先上去,再把杯子請到桌上,接著路榮行才上來。
重新坐好之後,2人雖然都沒說,但吃個飯費這老勁,都覺得下次不用來了。
吃完之後路榮行付的飯錢,關捷也沒說給他錢,想著下次再吃自己來就完了。
結帳之後2人往外走,走到門口看到牆上掛著個意見簿。
關捷盯了它走了幾步,指頭隱隱作痛,走前還是難以釋懷,過去將本子壓在牆上寫了條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問津的意見。
路榮行站在他斜後面,看他歪七扭八地寫道:提醒一下吃飯的人,那個鐵板很燙吧。
離開餐廳後,路榮行在林蔭下笑他:“先說不要緊,剛剛又寫很燙,還不是就是燙到了,要不要去診所看看?”
關捷把指頭湊到眼前,發現那些硬化的地方越來越白了,但是不疼了,一顆糙心隨便造,覺得沒必要,搖了下頭說:“不用,你下午幹嘛去?”
路榮行得了暑假綜合徵,吃完飯就犯困,慢悠悠地往前晃道:“我去琴室眯一會兒,起來練一輪,完了剪個頭,差不多就該吃晚飯了。”
關捷也想眯,但他還得回寢室去找胡新意,猶豫了幾秒後說:“那我先回寢室,5點再來找你吃晚飯,好不好?”
多個飯搭子當然行了,路榮行心情愉快地笑了起來:“好。”
走到去琴室的那個岔道口,關捷跟路榮行拜了拜,頂著太陽跑回宿舍,在隔壁的隔壁找到了胡新意。
2人不怕熱地摟在一起哈成了一團,各自將對方的後背捶得梆梆響,嘀咕了一會兒後胡新意毅然提起行囊,將被子摔進了509。
他睡慣了上鋪,關捷怎麼都行,讓出上鋪,把自己的東西扔到了他下面,占完鋪後2人趴到陽台上去敘舊。
關捷說:“健健和包甜考到哪兒去了,你知道嗎?”
中考沒把胡新意整出鏡框,過完暑假他居然變成四隻眼了,關捷也是稀了他的奇。
胡新意將鏡腿摘下來,擦著汗說:“包甜在林原,健健家沒有電話,不曉得哪兒去了。至於你兄弟我,也不是考進來的,我買分進來的。”
能買也就說差不得不太多,關捷跟他感情深厚,先入為主了沒法在乎他走後門,只是搭著他的肩膀心裡美。
胡新意的媽媽還在學校,下午帶他買衣服去了,走前那阿姨問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關捷沒去,自己把床鋪了,躺了半天也沒睡著,因為寢室不停有人進出,戴耳機吧裡面又只有一開始路榮行給下的新概念,他不愛聽,乾脆爬起來,把床單掀了,然後下樓去了琴室。
這邊路榮行已經醒了,剛把單人涼蓆捲起來。
關捷在窗戶外面探了下頭,路榮行過來給他開了門,架起琵琶彈了起來。
關捷也是見鬼,在寢室躺著都不睡,到了這兒路榮行“鐺”個不停不說,還是坐著的,他都能夠攢出瞌睡,在椅子上用頭表演小雞啄米。
路榮行看不過去,踢了他的椅子一腳:“蓆子在柜子後面,躺著去吧。”
關捷恍惚想起這是他今年最後一個能躺著睡的午覺了,連忙珍惜地過去鋪開躺下了。
下午的日光在琴音和細微的呼吸聲里,慢慢從直射變成了斜照,琴室後面窗戶外的梔子花,花苞又悄悄地打開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