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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榮行覺得他身上很暖和,抖著肩膀妥協說:“不咯你。”
關捷看見他笑,自己莫名其妙也被傳染了,邊笑邊說:“笑屁啊。”
不過熄燈的漫漫長夜,他就有點笑不出來了,因為曬過的被子加上一個熱血少年,等於熱到冒煙。
關捷怕熱,燥得死活睡不著,胳膊腿想法設法地往外突圍,才突出去,路榮行又像個裝了冷風探測器的雷達,被順著他掀開的被子縫透進去的冷風驚醒,睡意朦朧地來把他捉進去蓋好。
關捷熱得迷迷糊糊,徹底睡著之前想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再也不跟路榮行一起睡了。
第100章
前半夜兩人睡得都不踏實, 關捷是熱,路榮行則是動不動覺得有風。
後半夜都折騰累了,肢體在被子下面你壓我擠, 睡得一個比一個沉。
路榮行的秋衣上有股洗滌劑裡帶出來的柑橘香, 而關捷身上很暖和,不過腳除外, 仍然往路榮行的腿下面鑽。
夜裡路榮行做了個夢,夢見不知道誰在用刀刮他左邊小腿上的皮,跟削甘蔗皮一樣,正面刮完了換反面, 雖然不疼,但是讓他很煩。
事實上卻是關捷用腳背在蹭他的小腿。
關捷就喜歡蹭小腿肚子,那一塊有肉、皮膚細膩, 體溫也比其他地方略低一點, 用腳背刮起來半溫不涼、滑滑溜溜,他覺得很舒服。
平時他蹭自己的,這一晚逮到路榮行,好像別人的皮肉比自己的香一樣,愣是給路榮行的秋褲都蹭飛了半截。
路榮行要是醒著,打關捷一個調戲的罪名沒什麼問題,可他自己也睡得腦子全泡在夢裡,只剩身體上還剩一點本能。
關捷在他腿上磨來磨去, 礙於床板就這麼大,路榮行躲到哪兒他腳就跟到哪, 路榮行後來乾脆翻了個身,面朝關捷屈起上面的那條腿,直接壓實了關捷的大腿。
夜幕里擠在一張床上的少年們肢體交纏,親密無間的姿勢里,潛藏的欲望還在暗處厚積薄發地蟄伏。
樓外穹頂上的月亮時隱時現,無聲地西邊穿到了東邊。
路榮行睡覺淺,早上是他先醒。
關捷的室友下架子床,他聽見鐵皮哐當的動靜,慢慢睜開了眼睛,黑蒙蒙的視野一打開,入眼就是一隻耳朵。
他這會兒視線還不太清楚,湊得太近了眼睛壓力大,閉著乾澀的眼睛往後仰了下頭,再睜開才看清眼前的全貌。
關捷還在睡,頭歪向另一邊,掛在枕頭的邊沿上,肩膀隱約露在空氣里,呼吸均勻悠長,脖子側面有些拉伸出來的線條,透著股少年特有的瘦削和潤澤。
路榮行睡眼惺忪,沒頭沒腦地盯著那截脖子看了好一會兒。
在他混沌的意識之中,觸碰的衝動正在和分寸相互廝殺,這種矛盾傳達到生理上,路榮行感覺嗓子有點拔干。
這時,洗澡間裡突然傳來了“嘩”的一聲,是關捷那個起來的室友擰開了水龍頭。
路榮行被水聲驚動,回過神來準備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蓋在被子底下的身體,已經差不多把關捷抱成了一張捲起來的棉被。
他的一條手和腿,分別壓在關捷的胸口和腿上。
而這位面對自己的壓迫,左手的胳膊雖然被攔住了,右手卻折起來,頑強地伸到了被子外面,手指蜷曲著靠在臉旁邊,托住了他差點掉下枕頭的腦袋。
平心而論,要是有人這麼壓著自己,路榮行覺得自己可能睡不著。
他敬佩關捷是個捨己為人的漢子,下巴半收地掖進被子裡打了個哈欠,手伸到枕頭下面摸到手錶勾出來看了看,接著就放下腿去搖關捷:“起來,7點半了。”
關捷被他活活搖醒,睫毛亂顫地伸了個懶腰,伸到一半像是被定格似的,突然“啊”了一聲,翻過身來抱住了腿,被左腿上肆虐的酸麻刺激得一下就醒透了。
路榮行猛地被他的膝蓋頂到了胯骨,要痛不痛地說:“你在撲騰什麼?”
關捷感覺自己的腳石化了,蹬在路榮行腿上用力地抻筋,滿臉抱怨:“撲騰個鬼啊撲騰,我腿麻了。”
路榮行被他踩得有點愧疚,伸手往他腿上摸去,打算給他捏兩把活血。
關捷卻是個癢蟲子投胎,被他的手一碰到腳板心,就跟同時觸了電和吃了含笑半步癲一樣,笑出聲地躲著翻到另一邊蹬牆去了。
沒有痒痒肉的路榮行永遠無法理解怕癢的痛苦,覺得他這反應也太大了,閒來無事躺在旁邊開腦洞,想他以後找對象,摸兩下笑成剛丟進油鍋里的蝦,也是挺搞笑的。
他在這邊瞎想,那邊的關捷收拾好麻腿,翻過來跟他面對面:“你怎麼醒得這麼早?”
路榮行躺著沒動,偏頭看著他的臉說:“睡夠了。”
“我還沒睡夠,”關捷將臉埋進被子裡,在溫暖的黑暗裡耍賴,“你去幫我上課,我接著睡好了。”
路榮行感覺他的腦袋抵到了自己肩膀上,聳了下笑道:“你這不是沒睡夠,是沒睡醒吧?夢話一套套的。”
關捷都有一點,腦袋被他頂得晃了晃,又在被子裡吸了會兒二氧化碳,這才坐起來去拉毛衣,邊穿邊說:“你是起來跟我去吃飯,還是接著睡?”
路榮行不打算在他們的空寢室里逗留,說著坐了起來:“我起來吧,請你過早,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