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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捷氣得當即表演了一個氣到站不穩,上了課都不肯走,非要張一葉賠。
路榮行作為一個無辜也不無辜的夾心餅乾,很難忘記那種尷尬,所以這次他不會讓這兩個人有交集了。
他直接將文具盒塞進了課桌,接著從桌上摸了只鉛筆,摸索著卡在文具盒的開口處,然後在盒頂上壓了一本書,動作的同時他說:“跟你沒關係,上課了。”
同桌唯一的缺點就是有時沒得商量,特別冷血,很不可愛,張一葉倒是無所謂,反正不看他也不會少二兩肉,他就是自己的八字還沒一撇,就開始替別人瞎操心地想道:路榮行這樣不行,太不招女孩喜歡了。
而路榮行的問題不在於有沒有追求者,他是上課之後才發現,自己打開文具盒時的那口氣,松得有點太早了。
文具盒的烏龜在黑暗裡靜靜地呆了一段時間後,悄悄伸出了頭和四肢,在文具盒裡“咵嚓咵嚓”地尋找出口。
路榮行距離最近聽得最清楚,這時候發現自己接了個苦差事已經晚了,只好用另一支筆時不時偷偷地從縫裡戳烏龜殼。
頭幾回那烏龜還會忌憚,戳一下就消停一會兒,但後來它可能是習慣或者是特別叛逆,路榮行越戳它就劃拉得越來勁。
那動靜說大也不小,先是在座位附近引發了一陣講小話的旋渦,然後成功地引起了正在黑板上抄題目的數學老師的注意。
老師不高興地問四組那群人為什麼不聽講,李怡婷說她聽見了奇怪的聲音,老師走過來在走道里一站,不多時就把路榮行揪了起來。
他恨鐵不成鋼地掰斷手裡的粉筆,將寫過的那一頭當子彈說:“路榮行,把你桌子裡的東西給我拿出來!”
張一葉隱蔽地給了他一個“兄弟自求多福”的眼神。
路榮行被粉筆砸到了眉骨,生理性地眯了瞎眼,陷入了一個進退維谷的兩難境地。
烏龜一拿出去,肯定就沒收了,但是不拿就是和老師公然叫板,這種出格的事情他是不乾的,而且老師也沒有錯,他自己也快被關捷的烏龜給煩死了。
路榮行站起來,開始拿東西。
一個書包、一瓶墨水、一包拆過封的餅乾、一瓶汽水……
數學老師看他一副課桌不空、誓不罷休的架勢,氣不打一處來地說:“行了,我要你拿的是這些東西嗎?給我出來!”
張一葉慢吞吞地站起來讓位,背對著老師用口型對路榮行說,怎麼辦?
路榮行走進過道里和他貼著站好,看見老師彎著腰,將關捷那個文具盒給掏了出來,但是裡面只有一隻鉛筆。
老師知道有鬼但是搜不到東西,只好讓他上講台去做題。
路榮行上去之後,對著那道求陰影面積的圖形計算題,無心計算地面了會兒壁,然後瞎寫了一個答案。
100平方厘米。
他現在心裡全都是陰影。
第8章
直徑為10的圓,去掉3/4,再從45°切線上挖走一個三角形,求剩下部分的陰影面積,怎麼他媽就100了?
不挖空白全打滿陰影,也才不到80的面積。
這答案一看就是用心情算的,數學老師還想多活幾年,黑著臉讓路榮行滾回了座位。
張一葉翹著板凳腿讓同桌回窩,等人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推過去一張紙,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路榮行邊坐邊用指頭壓住紙面拉過來,看見上面寫著一排比關捷的王八大字還丑的書法。
張一葉:文具盒裡的東西呢?我剛看你桌子了,沒有,你是不是藏身上了?
他借著給路榮行放東西的機會,在隔壁的桌子腔里天南地北地摸,連上面那層面板的背面都沒有放過。
不少同學都在那個位置粘了雙面膠,尤其是那些喜歡在上課期間將頭髮梳成中分模樣的男生,以及春心已萌動記著愛的號碼牌的女生,這樣遇到老師緊急突襲,他們還有塊自留地,能將小梳子鏡子和花花綠綠的信紙藏起來。
不過在路榮行的課桌背面,張一葉只摸到了一片木茬的倒刺。
既然東西不在桌子裡,那就只能是被他帶走了……張一葉仔細想了想,愣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動的手腳。
路榮行是在取書包的時候玩的貓膩。
因為長期的琵琶練習,他雙手的靈活度一般人根本比不了,而且對於力道的拿捏感也准,挑開文具盒,左手抓烏龜、右手將鉛筆彈進去也就是兩三秒鐘的事。
之後他借著書包的遮擋和自己靠牆的位置,快如閃電地將烏龜塞在了身上。
面對張一葉興致勃勃地探尋,路榮行用一種“你很無聊”的眼神斜了他一眼,右手沒動,左手悄悄地離開了桌面。
張一葉這時全部的興趣都在他身上,察覺他稍微一動,立刻彈著頭致力於看清一切。
然後他就看見路榮行拉起左側的衣擺,從褲……子的鬆緊帶上取下了一個龜殼。
張一葉不可置信地愣了兩秒,接著打心底爆發出一陣大笑,但他好歹還保留著一絲這是在上課的理智,只發出了一聲聽起來像是在放屁的壓抑的嗤笑。
“不是吧我草!”張一葉的飛紙傳書策略傳了一句就報廢了,他克制不住地講起了更有溝通的效率的小話,嘆為觀止地悄聲道,“用得著這麼拼嗎?不就是個烏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