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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沒有那種燈光了,這會兒他看路榮行,又沒有昨晚那種不該有卻瞎有的感覺了。
關捷暗自鬆了口氣,以為自己做得挺隱蔽,可其實路榮行有點察覺。
第三次瞥見他別開視線的時候,路榮行猛地轉眼,抓賊似的逮住了他的目光。
“你賊眉鼠眼的在我這邊看什麼?”路榮行莫名其妙地問道。
關捷沒得解釋,腦筋囫圇亂轉,反應很快地找到了藉口。
他湊到路榮行臉跟前,伸手在他下眼瞼上捻起一根坍落的睫毛,搓到指頭上頂著說:“看這個,我是感覺它好像掉了,你不覺得戳眼睛嗎?”
路榮行搖了下頭,滿分的邏輯還是覺得解釋不通他的偷窺。
不過關捷也覺得有點糊弄,迅速轉移了話題,他揭開飯盒的蓋子,邊視察菜色邊說:“你們昨天吃飯,幾點散的?”
路榮行:“不到10點半。”
“那回到大院也快半夜了,”關捷看飯盒裡有好幾樣,端起來懷念地聞了一下,這會兒覺得他媽做的菜真香,下一秒又覺得路榮行的雞毛蒜皮也可以聊,接著問他,“你早上幾點起來的?”
“9點不到,”路榮行拉仇恨地問道,“你呢?”
“我也是9點不到,”關捷輸覺不輸陣地說,“7點40。”
路榮行覺得補課期間這時才起,已經挺幸福了,可他不知道這位昨天1點才睡。
關捷安靜了沒幾秒,自己還有一節課,但又想跟他一起吃飯,轉頭說:“你餓不餓?不餓的話吃飯等一下我。”
路榮行的早飯吃得晚,這會兒還沒有飢餓感,閉了下眼睛答應了:“可以,待會兒我到這個樓門口等你。”
關捷悠哉地點了幾下頭,覺得這結果在意料之中,心底影影綽綽地又捕捉到了一絲以前忽視掉的滿足。
為了找回他昨天缺掉的飯局,兩人中午點了個可以下菜的小火鍋,一頓飯吃了快1個小時。
其實誰也沒幹什麼新鮮事,但廢話就是說不完。
關捷拿筷子在鍋底里沾了一下,湊到嘴裡嘗了下味道:“你們昨天晚上吃的什麼?”
路榮行的筷子包裝還在:“炒菜,那兒有幾個菜還可以,下回我們可以去吃。”
關捷覺得有點辣,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嗯,有人勸你喝酒嗎?”
路榮行一動不動地說:“有,我沒喝。你呢,回到教室,教練訓你沒有?”
關捷:“沒有,他就問了下我,晚會好不好看?”
路榮行:“你沒掉課吧?”
關捷原地吹牛:“掉不了,我是誰?”
路榮行被他吹到失憶:“不知道,不認識你。”
關捷嘴上哈哈哈,心裡卻在說,他是一個兢兢業業的熬夜狗。
這時鍋里的湯煮開了,兩人的嘴才從瞎扯模式調到了進食。
不過光吃不說也不行,因為旁邊坐的是一對小情侶,狗糧一撒就是一整頓飯,不僅男女互喂,還要發出“啊”這種提示對方張嘴的聲音。
關捷不知道是吃不到葡萄嫌它酸,還是有點受打擾,覺得這兩人太膩歪,吃到一半決定以毒攻毒,對著路榮行也“啊”了一下。
路榮行向來配合他的表演,真就往他嘴裡塞了塊豆腐。
他覺得鍋里現撈的太燙,沒法下嘴,那豆腐是從自己碗裡撿的現成。
關捷不僅吃了他的豆腐,還不小心抿到了他的筷子。
他明顯感覺到路榮行的筷子頭在自己嘴皮子內側磨了一下,但對面那位收回去,毫不介意地立刻從碗裡挑了塊香菇吃了。
關捷從筷子頭盯到他的嘴上,同樣的位置倏然勾動了相關的記憶,關捷眼神一抖,猛地垂回了鍋里。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動不動就想起那幾個無心插柳的意外片段,然後就不敢看路榮行。
這種感覺很不好,不自然、不自在,關捷不喜歡,卻又擺脫不掉。
其實以往他們有過無數相似的行為,但一旦越界的警報響過一次,之後它會越來越靈敏,直到混沌的狀態回歸或是被打破。
關捷原本是準備禮尚往來,也給路榮行整個投餵。
可這種聯想一出來,他玩笑和調戲的心瞬間萎了,埋頭嚼著嘴裡半天沒咬到魚刺的肉,去撈鍋里煮發的丸子。
路榮行就看他嘴小心大,一口氣夾了6個丸子,在自己碗裡擺了一朵“梅花”。
然後擺完又不吃,撐著半邊臉低著頭,一直拿筷子在上面輕輕地戳,半天也沒換個動作。
這實在不是還餓的架勢,路榮行只好出聲打斷了他:“你還吃不吃了?”
關捷抬起頭,很不雅地打了個嗝,打完自己笑了:“不吃了。”
路榮行也覺得撐了,放好筷子起來結帳,接過找零離開小火鍋店,和他一起溜達回了學校的操場。
這兒不像路邊的小樹林,都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情侶,這裡有成雙或成堆的男生,放著午飯不吃,忙著生命在於運動。
走到足球場的觀賽席位那裡,關捷有點困了,哈欠打得滿眼都是淚花。
路榮行看他一臉的“泫然欲泣”,開口勸道:“還有40分鐘才上課,你回寢室睡會兒吧。”